,她就在眼皮子底下,今时不同往日,我已是郡爷之身,何愁治不了她?阿娘放心,瑞儿定狠狠蹉磨这贱人,为您解气!”
柳氏闻声怔忪,眼眶里霎时间噙满泪水,扑到儿子肩头,嘤嘤喘泣:“瑞儿…瑞儿…为娘的好儿子。娘只有你一人了,还好…娘亲还有你…”
宁瑞心中生了些烦躁,却也深知柳氏不易,她在王府被王妃踩在脚下,在母家又被姨母压过一头,心中难免郁郁不宁。
宁瑞拧着眉头,轻拍着安抚,“不只我,您还有衔玉,还有舅父…还有许多人…”
“衔玉!”提起这个名字,柳氏忽而哀恸不止,“你那个好弟弟,你可知她唤我什么?!”
宁瑞本就有烦躁,见柳氏哭嚎不住,心中烦躁更甚,当即将人松开,自顾自坐回案边。
柳氏丝毫不觉,追去他身前,“柳夫人!他唤我柳夫人!”
“寻常在府里碰着,言语那般冰冷,我可是他的生身母亲啊!他却唤我''夫人''!这个低贱的妾室称谓!……许多年了,我都未曾亲眼见他开怀笑过!可你瞧见了?!今日席面上,他竟同那个女人笑得如亲生母子一般!”
柳氏恨恨道:“当初,我便该拼了命将他留在身边养着,若非如此,他如何能同我生分至此!!”
宁瑞深吸了一口气,天色已晚,他便不该一时起意,又回府同她说这些。
依着礼数,他原也只该叫一声“柳夫人”。他与宁瑄年岁本就相差无几,但他那个大哥幼时腿不能行,王妃无瑕顾及他这个小四岁的庶子,这才得以将养在柳氏身边。
王妃重规矩,衔玉耳熏目染自然深得其章,这般称呼也委实没错。他的生身母亲真是越发像个深闺怨妇了……
“阿娘,许是困在院里久了,也该出去多走动走动,天色晚了,儿子就先告辞了。”
宁瑞撂下一句话,起身离开。
行至门前,垂落身侧的广袖被拽住,柳氏面色凄然,急切央求着:“瑞儿…瑞儿…我儿便将娘亲接去你府上住吧?!嗯?”
宁瑞拧紧了眉头,缓缓抽出袖子,“阿娘,我已说过多次,这于理不合。再者父亲离京未归,我如何做的了主?母亲保重身体,儿子日后再来看您。”
言罢,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柳氏似才察觉儿子不悦,倏然收起泪眼,扬起笑意,嘘寒问暖地嘱咐着,一直跟着他送到院外,立在院门前目送着,直至宁瑞身影消失在转角,才渐渐收回目光。
头顶忽而有高大的黑影覆下,柳氏眼中柔情不再,顿生出寒意。
“鸣岐公子心中是挂念你的。”
男子声音浑厚低沉,似在安抚。
“啪”
柳氏美目怒视,反手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一字一句道:“我说过!不准你提瑞儿的名字!”
男子默默低垂下头,神色不明,良久才低低应了一声,“是。”
灯影昏黄,打在男子起伏不平的脸颊,他容貌尽毁,面上是大片大片的烧伤痕迹,瘢痕错杂,可怖非常,令人生畏怯步。
“夜间风凉,夫人还是早些回房吧。”
男子躬身,轻声道。
柳氏忿忿,拂袖而去。
男子立在门廊下,静静凝望那一抹浓艳身影。
月华穿过他眼前碎发,依稀可见一双狭长上挑的眼眸,眼周已显苍然。可若不论及他被毁的下半张脸,或许,此人年轻时也可称得上俊朗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