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房门
“阿爷,荷阿婆!”稚嫩的童音清脆悦耳。
铁手与阿荷赶紧分开坐正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满脸喜悦地往门口看去。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探进来两个小脑袋,正是思安、念安小兄妹。
阿荷忙笑着走过去把房门开直了,蹲下身抱起小念安,怜爱地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阿婆的小念念来哉!可是想荷阿婆了?”
“嗯呢!”念安搂住阿荷的脖子点头道:“好几日都见不到阿婆,你到底去了哪里啦!”
六岁的哥哥思安,聪明伶俐,已有点懂事了。只见他跑到铁手跟前恭敬道:“阿爷,早安!是爹爹叫我们来问阿爷可要把早膳送到房中来?”
铁手摸着孙子的头高兴道:“思安乖,与你爹说不用送,阿爷阿婆一会儿就下来了。去吧。”
两孩子蹦蹦跳跳地下楼复命去了。
外间香儿见主人房门开了便将早就预备好的热汤手巾都送了进来。铁手与阿荷漱洗完毕便也去饭厅用膳。
(二)“原来我家娘子竟是王族后裔”
餐毕铁手将两个儿子唤去书房,父子三人就后续家中要操办的事宜合计了一番。亲戚们今日都回转苏州去了,但依着婚礼程式,韩、铁两亲家之间还会有一些互动的礼仪,所以铁家父子们要在临安待到如玉出嫁满月后才回去。
铁手本就打算乘这段时间去钱家求亲,这样回苏后就能与阿荷正式成礼了。于是他吩咐修远将那相熟的媒人请来商谈细节。
那媒人办事甚为利索,遵照铁家的要求,无多日婚帖、聘礼以及事先到钱家招呼都安排得十分妥贴。
这一日四月十五,正是黄道吉日,天气也极好,和风惠畅春光明媚。一大早,铁手换上吉服,精神抖擞地携了阿荷,叫上两个儿子,跟了那媒人一起来到城中钱家老屋登门求亲。
阿荷坐在轿中满心激动欢喜。自家双亲、祖父母早已过世,这些年与娘家亲戚几乎没有走动,她心里清楚铁手这求亲之举纯粹是出于爱惜自己的缘故。一则是让自家族人都知道她如今为好人家聘做正妻,可以正名长脸,二来也借个由头接济下她那生活拮据的叔父。阿荷对铁手的良善用心甚是感激,知他如今确是真真切切地爱着自己,只觉幸福无比。
阿荷的叔父钱筠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前日那媒人上门说有人要来求亲时他大感诧异。后来一听竟是为了侄女阿荷,钱筠心中顿觉惭愧。虽说自己是嫡亲的叔父,但这侄女早年嫁去徽州后娘家人与她几乎就断了往来,后来逢着战乱更是音讯全无,还是前年清明去祖坟祭扫时偶遇了她母子,才得知她早就守了寡,好在儿子倒是出人头地了。钱筠觉得阿荷挺有良心,见叔父家生活不易还让小宝接济了两回,他也很是感激,可因着两家不住同城又疏远了这许久,平日还是没有走动。如今见阿荷再嫁还叫人到自家门上求亲,足见她心里还当自己是长辈家人,钱均自然也觉高兴满意,又听说这议亲人竟是当年名动天下的御捕铁二爷更为惊喜。前些日子韩帅的公子娶了铁二爷的千金全临安城都知道,自己这小门小户的平民百姓竟能与这样的人家攀上亲戚总也是好事,所以客人一来他忙不迭地招呼。
“阿荷能与铁二爷结缘,真是她修来的福气。小老身为她长辈自然替她开心,岂有不允之理……只是……”虽然看着彩担上丰厚的聘礼,钱筠很是心动,但他毕竟读过两年书,也算是个懂规矩的人,只见他神情略有尴尬,小心翼翼地对铁手道:“只是……她…是有儿子的,这事还须得小宝同意才行……”
铁手见他考虑周全心中倒也赞许,忙答道:“叔父但且放心,前几日小女出嫁小宝也来了临安,我已与他提了此事。小宝自小在我家长大,与我儿都如兄弟一般,且他向来侍母甚孝,因此并无异义。”
钱筠闻言大喜,忙道:“哦,哦,那就好!那就好!”他转头对阿荷道:“阿荷,恭喜你啊!找着铁二爷这般的英雄侠士,那真是终身有靠了!好福气!好福气!叔叔真替你高兴!”
“多谢叔叔成全!”阿荷羞涩地答道。
当下,两家交换了生辰字帖,依着礼仪,议亲人便要拜谢长辈。
钱筠早先看过婚帖,知道铁手虽说外表看着未显老态,但其实年纪比自己还大了几岁,因此坚决不肯受他跪拜。于是铁手唤过两个儿子替自己行了大礼,又道:“待下月回苏成礼会请人接了叔父全家来苏州观礼。”
钱筠连声称好,临别时,他拿出一个小木盒子递与阿荷,语气歉疚道:“阿荷,叔叔也实在汗颜,没有嫁妆可送你的。这是当年奶奶留下的木簪,虽不值钱,可也算是我钱家的传家之物,如今你拿去留作纪念吧。”
“不,不。我不要,叔叔还是留着给钱春媳妇吧。”阿荷知道这簪子的来历,赶紧推辞。
“拿着吧!”钱筠硬是将那盒子塞到阿荷手中:“奶奶最是疼你,当年你为了给她筹钱治病嫁去徽州后,她实在舍不得!阿荷,……那会儿叔叔也是没办法才……你可莫要怪我啊……”说着他面有惭色。
阿荷见状忙道:“阿荷从未怨过叔叔,过去的事就莫要再提了。如此,多谢叔叔的礼物,这簪子我便收下留个纪念。”
“好,好。”钱筠见她收了木簪很觉安慰,又忙殷勤地将客人们送出巷口才拱手作别。回到家门口他对着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开心道:“我这侄女啊,命真好!前年儿子中了进士、当上县官。如今她自己竟又被四大名捕中的铁二爷相中了,要正式娶回家作填房夫人,这真是撞了什么大运啊!啧啧!”他这般说着倒是全然忘记了当年有人告诉他阿荷嫁到汪家作妾受大房欺负时曾叹息:“唉!这只能怪她命不好!”
因修远、修遃及叶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