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功夫,偌大的驿站就有了断壁残垣的趋势。
驿丞也顾不得装死,赶忙上前阻拦:“大人,使不得啊!使不得!”
薛龄手持玄铁长枪,他不敢上前阻拦,象奴身高力壮,他更不敢上前。
只能扎着手,像是老母鸡或者小崽子一样,来回奔走。
“大人息怒,这老津令上了年纪,连日阴雨,累糊涂了,就是嘴上说说,嘴上说说而已!”
“我们自知理亏,惭愧惭愧!这就去渡口送送参领大人!”
“送?简直笑话!”这一个字眼直接刺痛了薛龄的耳朵。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难不成,还会有官员将分内职责视为人情?皇天后土,天底下竟然还会有这样的荒唐事!”
“涿州边界的大小官吏就是这样为圣上尽忠、为大乾尽责的吗?”
薛龄言辞如刀,将这些人的虚伪的面皮连削带割的剖开,撕了个粉碎。
黄皮子大仙儿有意讨好薛龄,催着象奴横扫而去,墙毁梁斜!
好好的后堂,像是被暴风席卷了几个来回。
看着一地鸡毛,津令没想到薛龄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他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平头百姓,怎么就惹了个煞星?
津令眼看薛龄身强力壮,他一个老朽,就算是豁出命去,也打不过,骂更是骂不过。
借坡才能下驴,可他现在被架在空中,连下台阶的坡都没有。
只能扭着头,倔强的撑着,不愿意认错服软,任由驿丞和稀泥。
不过是个区区平民而已,给点儿好处,应付过去也就是了。
老驿丞被薛龄骂的狗血淋头,可事实如此,他也没脸反驳,‘扑通’一声,直接跪下请罪,“是,大人说的是,我等惭愧,无颜面对圣上,无颜面对涿州父老。”
“古语有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请薛大人给我等一个机会,能够及时将功赎过!我等感激不尽!”
“必不会叫镇妖司的大人们孤军奋战!”
驿丞说完,结结实实的叩首请罪,他一把年纪,以头抢地,闷闷的声响重重敲击在众人心上。
这鲁莽无礼的年轻人不是什么平头百姓,居然是镇妖司的大人?
这下,他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津令终于熬不住了,也失魂落魄的跪倒在驿丞身侧。
刚才显摆的官威现下都低进了尘埃里,早就没了踪影。
镇妖司在大乾国内地位超然,别说他只是州府渡口上的一个小小津令,就是涿州的知州来了,也得客客气气的全力配合。
如此低的姿态,也博得了一丝同情。
驿丞和津令在这渡口为官多年,一把年纪,如此涕泗横流的下跪求情,也惹了在场不少人心软。
和老驿丞老津令躲在一处的,大多是本地的驿卒和津吏,本就抱团。
何况薛龄的口音并非本地人。
众人眼里,多多少少都带上了谴责,觉得薛龄有些恃强凌弱,目无长贤。
人心是个奇怪的东西,总是会在有意无意间偏向弱者一方。
人心向背,往往就在须臾之间。
“嗤!”薛龄嗤笑一声,打断了他们的‘悲苦陈情’。
总不能吃力不讨好。
镇妖司的人把最苦最难的活干了,还在旁人那儿留下话柄。
“镇妖司听圣命行事,以斩妖除魔为己任,奔逐乡野,浴血奋战,可不曾有审理朝廷命官渎职之权,驿丞、津令大人,可别乱了心神,错了方向才好。”
薛龄面上似笑非笑的,话里藏刀,话里话外都是敲打。
想起妖兽的恐怖可畏,众人心中的天平不由得又偏向了镇妖司。
刚才场面上若有似无的敌意也喟然散去了。
“是啊,要不是有镇妖司的大人们,我们哪有如今的安稳日子……”
驿丞这才明白了薛龄的意思,想起刚才推诿求情的话确实不妥,顿时冷汗淋淋,胡乱的抹了把脸,重新论说。
“是,大人所言甚是,诸位大人尽忠职守,我等亦是如此!”
“肝脑涂地,虽死无悔!”
他不敢再胡乱攀扯旁的,口口声声都是要向皇帝、向朝廷表忠心。
津令也跟着表忠心,向这个黄毛小子认错服软,他还心有不甘,但若是向皇帝表忠心,这样的事情却不能不心服口服的去做。
眼看他们识相,薛龄也不再发难,换了一副笑模样。
“都说这龙王湖里银鱼肉嫩弹牙,鲜美无比,等此间事了,若能与诸位一同品尝一二,也是一大快事!”
“解了一方忧患,也是诸位大人的政绩,想民之所想,忧民之所忧,恰好,参领大人此次回京述职,圣上知道了,也一定会褒奖诸位!”
给一棒子再给个甜枣。
反正是空口白话,只要饼画的够大,就会有愿者上钩。
“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这就出发吧!”薛龄说变脸就变脸,哪管什么生不生硬,强行圆场之后,就率先走了出去。
驿丞:“……”
津令:“……”
众人:“……”
薛龄也不管其他人是如何反应的,候在门口,眼睁睁看着老驿丞和津令带着驿卒、津吏马不停蹄的赶去渡口干活。
前前后后,不过盏茶功夫。
薛龄已经连吓带哄的把人忽悠过来了。
钱老四还在船上劝辛夷呢。
辛夷不信这些小官会前来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