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这样说?”
张景惠是明眼人,他一听就听出来周朝先话语里面的不信任。
甭管城里城外有什么,军令如山。他张景惠甭管说什么,一个小小的连长都得全心全意去干,不然一个违抗军令的大帽子扣下来,周朝先就得死。
“卑职不敢隐瞒副司令。”骑兵一本正经,全无面对周朝先时的玩味。
“行了。”
张景惠瞅了一眼,一笑而过。
事情不简单,处理这件事情的人也不简单。
“也不知道哪个周朝先是真的不懂事,想追究下去,还是单纯的蠢,不知好歹。”
他冲着身边副官李志奇道:“肯定是外蒙那些商会搞的鬼,零零散散谈了好几次,他们咬定一百万的价码不松口。现在宋子扬在他们的地盘上被人刺杀,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现在宋子扬死了的话,咱们要价二百万,他人活着的话,就一百五十万好了。你替我跟他们报价,尽快敲定此事。”
他兴致寥寥,察哈尔名义上还不是他的辖区,但实际上处理这一块事物的人是他。
关内外诸多商会的实力他一清二楚,能拿出多少钱他也能估摸的七七八八。
可别人不愿意给钱,你能咋办?
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你知道别人家财万贯,也没理由把别人的钱变成自己的。
商会都是盘根错节,明面上的会长,主事人未必是大股东。不少名不见经传的商会身后是张景惠也不愿招惹的人物。
倒不是张景惠招惹不起,而是没必要。真要鱼死网破,就算现在能占便宜,也要顾及身后事。
民国才九年,大总统换了多少?政府又换多少?
不可一世的袁世凯声名狼藉,段祺瑞也被迫下野。
被推举上来背锅的大总统徐世昌能当几年还得另说。
中央大员走马观花,走了一茬又一茬。地方官员也一样,来来走走,不亦乐乎。
唯独这些地方上的士绅,行走四方的商会,不管是那个朝廷,都屹立不倒。
这样的人,张景惠看不上,也不至于把人往死里去逼,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现在奉军上下都缺钱,大洋不是越多越好,而是能拿到手才叫好。
数目在多,拿不到手,又有什么用?
敲定此事之后,福特小汽车上了石桥。
石桥上面,一连的士兵几乎到齐,他们或蹲坐,或匍匐,或站
立,每个人都将身子绷得紧紧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看的张景惠眼前一亮。
从北平到通县,一路上的军队他看的多了。奉军当中有尖子也有废物,眼前的这一连人马,在他看来,绝对是尖子。
“立正!”
“敬礼!”
周朝先可不管张景惠想的是什么,他看到小汽车出现在自己面前,就知道张景惠到了,自己的使命也结束了。
想到这里,他挺直胸膛,领着麾下的弟兄,齐刷刷的敬礼,欢迎张景惠到来。
“稍息。”
副官打开车门,张景惠不疾不徐的下车,开场白依旧老套:“弟兄们辛苦了,都放松,这里交给他们就行了。”
他反手一指,说的是紧紧跟着他的一营人马。
到了他这种身份,身边的警卫已经不是一个连,而是随时随地待命的特务营。
“来人,上酒。”
张景惠拉着家常,手一挥就有上好的汾酒送上来。
“这一碗酒是我敬诸位弟兄的,临危不乱,大气魄,不愧是我奉军的精锐!”
他笑眯眯的,已经打定主意将这一部人马吃掉,编入自己的嫡系当中。
能打仗的兵,他喜欢。
土色的糙碗,街边
一毛钱一个,寻常的很。现在被倒上酒后,递到了张景惠手里面,这碗连同里面的酒身份都有了变化。
“我敬你们!”
张景惠高举酒碗,看着这一连人马人人都端着酒,忍不住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爽快,老哥我在北平,喝的是西洋的葡萄酒,白兰地。可心里面想的还是关外的烧刀子,关内的汾酒,还有一起喝酒的弟兄们。”
“副官,把功劳记一下,弟兄们平地升一级,一人赏十块大洋,都编入特务营里面。连长去16师当个参谋,过半年好升少校。”
张景惠把话说的明明白白,叫张海鑫等人脸颊通红,也不知道是喝酒喝的,还是燥的。
“走吧,入城。”
解决完城外之后,张景惠又才上车入城。
车里面,副官奇道:“副司令,您不是很看重那小子吗?怎么见面一句话都不说?”
“没说话?我不是让那小兔崽子去了16师,当参谋了吗?”张景惠斜睨窗外行走的士兵,笑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他要是真的有本事,那就去参谋部做出成绩。”
“不然出来当连长,营长,跟大头兵没两样。”
副官
会意,知道张景惠说的没错,低级军官想要往上爬,就得读书。
一个北大毕业的,到了军队立马就是少校。周朝先这样保定毕业的,毕业仅仅是中尉,相差海了去了。
不过周朝先是先一步在军队里面打磨,燕京大学毕业的还得去参谋部呆上一两年,才会被下放到军队里面带兵。
这年头,如果在国外读过书,上过军校那就更了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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