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旅长,周朝先我请来了。”
许简敬礼,冲着一个帐篷大声喊道。
营帐里面乱了数秒,宋子扬攥着帽子大步流星的走出营帐,见到周朝先脸上便绽放出笑容。
“周朝先是吧?咱们是第一次见面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你不愧是咱们保定军校出来的人杰。”
穿着旧式皖军军装的宋子扬颓废不堪,脸上的笑容也是强挤出来的。
“长官谬赞,卑职惶恐。”
“坐吧,你救下一命,我欠你一个人情。”见他说话,宋子扬攥着的手松开,领着他进了营帐。
周朝先把视线落在许简身上,后者只是悄悄竖起大拇指。
这反倒是让周朝先更为疑惑。
“他娘的。”他心中骂了一句,猜不透宋子扬心中所想。通县兵变的时候,宋子扬跑的比兔子还快,今天他感激自己,周朝先不信。
宋子扬想走自己的门路见到张景惠,那更是天方夜谭。
单单是16师,上尉就有一两百个。作为百分之一的周朝先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面子,能帮宋子扬。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来都来了,总得进去看看吧。”
想到这里,他索性跟着宋子扬进入营帐。
只是他没想到
,营帐当中并非是等着掷杯为号的士兵,而是七八个穿着长衫,短褂的商人。
他们聚在一起,为首的一人带着金丝眼镜,不洋不中,却又被萤火虫围拢,周朝先不想看都不行。
“宋旅长,就是这小子伤了我家小三儿?”一个阴鸷的声音从营帐里面响起。
一年过三十,皮肤白皙,目光阴沉的白净男人将目光从宋子扬身上挪到周朝先,满满的揶揄。
“您不会是想糊弄我们,随便找一个人顶罪吧?”
宋子扬闻言心中一颤,连忙摇头。他不是真心想要糊弄这帮人,而是那一日混战连连,他早早跑路,哪知道谁家的公子少爷挨了黑枪。
“不是不是,周连长是我手下的一员悍将,那一日整个混成第二旅都乱成一团,只有他带兵平乱。”
“小周,赶紧给他们道个歉,明天咱们一起再去圣乔治医院看看三少爷,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宋子扬顾不得人多,直接冲着周朝先说道。
他眉头紧皱,脸上不断堆笑。对这些手握大洋的大佬,他不敢得罪,只能推出周朝先顶锅。
“旅长,您什么意思?”周朝先也不是傻子,他一听这话,哪能不知道宋子扬想要自
己替他背锅。
他捏紧拳头,恨意汹涌。
“没啥意思,好好干,我绝对不会亏待你。”面对商会唯唯诺诺的宋子扬,面对周朝先的时候,可没什么温言细语。
他急不可耐,看向指定的“工具人”周朝先,想让他主动承认事情是他做的。
别看第二混成旅落地凤凰不如鸡,谁都能欺负。
可周朝先是奉军16师的人,这些商会欺负自己就算了,难道他还敢去张景惠面前逼宫?
“呵呵。”
周朝先心中冷笑连连,他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宋子扬画着大饼,就没一个字说真的。
别说他现在被闲置,就算他还是旅长,也是补充旅旅长,权势尽失。
他绝对不可能兑现任何承诺。
“宋旅长,您就是这样对待您的救命恩人?难不成,我镇压叛乱还错了?还是诸位都是漏网之鱼,那个三儿是士兵哗变的成员之一?”
周朝先声如洪钟,佯装诧异的话语,响彻整个屋子。
顷刻间,宋子扬脸色巨变。
白净男人更是目露不善,他早就看出宋子扬不是好东西,却没想到宋子扬这个时候,都还想着蒙混过关,没有半点解决问题的心思。
“宋子扬,我今天来找
你,是为了一个答案。你要是不把我们山西商会放在眼里,我现在就走,明天咱们就见真章,看谁生谁死!”
白净男人咄咄逼人,他虽然生在黑龙江,可长在北平城里面,结交的都是次一等人杰,各部实权的人物。
真要计较起来,一个旅长少将,他还是能够勉强拿捏一番,叫他生不如死。
自家的弟弟被人肩膀挨了一枪,他被劝着想要息事宁人,却咽不下这口气。
现在周朝先直接捅破,更是让他恼火不已。
宋子扬是干什么吃的?面子都过不去,还想要息事宁人?
宋子扬不要面子,那他就不给。
“周连长,我问你,这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
周朝先看了一眼白净男人,面不改色:“真要说没关系,不可能。因为那一天我救了宋旅长,也冲乱军开了枪。所以诸位逼宫,难不成是参与哗变?”
“宋旅长,您稳住他们,我这就去叫人。”
他冲宋子扬拱手,转身就走。
“宋子扬,他不会是玩真的吧?”
一个商会头目坐不住了,他们是来逼宫的,不是来送人头的。
别的事情他们不怕,唯独军队他们不敢插手,牵扯进来。
张景惠等着看他
们笑话,多捞钱。宋子扬又不配合,这叫他们里外不是人,愈发怨恨宋子扬。
宋子扬倒是心中欢喜,觉得周朝先是个人物。他怕商会掀桌子,可商会同样怕他掀桌子。
对方底牌大家都知道,只能明牌玩。
现在周朝先替他掀了桌子,做了他不敢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