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从中华文明诞生开始,南北就走的不是一条路。
到了明清时期,南北商人更是走了两条路。
南方江浙魔都的商会敢跟常凯申斗,北方的商会却甘愿做的军阀的白手套,为他们敛财。
不是他们无能,而是从晋商迎接满清入关之后,他们之间就绑定在一起。而南方的商人始终跟中央若即若离,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周少校仪表堂堂,喝酒!”
“周少校年轻有为,喝酒!”
“周少校保定毕业,喝酒!”
笑呵呵的张景惠并未忘记周朝先,再度展露自己的赞赏,夸奖之词连连出口,叫周朝先脸上也有了红晕。
这是辣的。
客随主便,秦宣殷勤的送上汾酒。
汾酒在北方很受欢迎,而到了江南一带,最受欢迎的还是可以温上一壶,一碟茴香豆,再排上六枚大钱才能喝的黄酒。
最先送上来的是凉菜,谭府菜掌门人谭瑑青亲自出面,带着讨好,挨个介绍。
“张副司令,这道翰林清汤燕窝,袁大公子甚是喜欢。”他现在惶惶不安,还是第一次见到张景惠。摸不清这胡子喜好,只能硬着头皮出面。
他是谭府菜继承
人,在1909年回到北平后,将家搬到米市胡同。
此时满清已经暮气沉沉,谭瑑青自知自己不是当官的料,为了养家糊口,却又怕时人嘲笑,不敢光明正大做生意,只能在家中每日做一两桌谭府菜。
出乎谭瑑青意料的是,他被迫谋生的手段,却在北平大受欢迎。现在出入他家门的多是政商界的名流,或是大学教授。
“袁大公子喜欢,那一定味美。”张景惠端起汤盅,一口饮尽,吧唧吧唧嘴,倒是意犹未尽。
“太少了。”
周朝先在一旁忍住不笑,张景惠身材高大,饭量也比不小。一汤盅的燕窝做的再美味,对张景惠这样的大佬而言,也没填饱肚子重要。
“我这就去安排。”戴着金丝眼镜的谭瑑青也不恼怒,仍旧笑着去安排去了。
他父亲是满清榜眼出身,在满清为官多年,享有清誉。他却只能依靠父亲留下来的厨子,亲自研究的菜谱回到北平谋生。
这里面的愁苦不言而喻。
好在他回到北平两年,精心运营,在谭府菜名气大震的时候,共和了。
往日高高在上的贝勒王爷,比他还不堪的比比皆是,他心中也就释然。
不
多时,带着翰林,榜眼字号菜肴轮番送上。
精致的菜肴,让周朝先食指大动,忍不住动了筷子。
这年头中餐仍旧是讲色香味俱全,却没有日餐的糊弄劲儿,美观之余,份量也不小。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个傻帽,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绝壁都是吃过饭才来的。
这种场合压根就不是吃饭的,是谈生意的。
也就自己这种傻帽,才会当真。
“吃啊,别停啊,多吃菜才好喝酒。”
“榜眼黄焖翅来了?”张景惠眼前一亮,笑呵呵的让谭家人将菜送到周朝先的面前:“习武也应当修文,我听说这榜眼家的黄焖翅吃了可是前途无量啊,来来来,快尝尝!”
“卑职不敢。”
周朝先抗拒,他对鱼翅不感冒,这玩意儿高端是非常高端,为了鱼翅,干掉一条鲨鱼,能不高端吗?
“你是在怪我将你这只猛虎关进笼子里面,让你去参谋部?”
张景惠较上劲儿,意有所指。
“卑职不敢。”
周朝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拿起一双象牙制成的筷子,尝了一口,鱼翅比粉丝更鲜,入口即化,却不合他的口味。
而张景惠说是吃饭,其实
只是动了一下筷子。蒸熊掌这样的硬菜关内人视为珍馐,张景惠却食之无味。
他早年在林子里面,日夜都跟熊瞎子为伍,早就吃腻了这玩意儿,现在看到谭瑑青亲自端上来的蒸熊掌,也只是浅尝即止,算是给了谭瑑青一丝颜面。
张景惠站起身,他不吃东西,端着酒碗,豪迈的与人碰碗,喝吐了不少人。
也收获了商会的尊重跟友谊,大大咧咧,看起来毫无心机的张景惠拍着胸脯保证他们的利益,他们能不舍命陪君子?
周朝先砸吧了下嘴,他这样一搞,这些商会只怕跟张作霖都会以张景惠马首是瞻,对张作霖没了敬畏。
这里面的变化周朝先一清二楚,却又只能旁观,他人微言轻,皖系身份又十分特殊,说话不顶用。
张景惠想作死,他也没辙。
“弟兄们,咱们都是穷苦出身,现在混到这一步都不容易。你们这样对俺老张,老哥我也不会亏待你们。来来来,喝酒喝酒!”
吃完饭,回到军营,周朝先来不及休息,就拜会了自己的直属上司,32旅的上校参谋长赵晓飞。
“什么,你告假回家?”
赵晓飞国字脸
,穿着蓝呢子军装,手里正捧着一卷作战图,看的认真。
他抬眼就见到酒气熏天,站都站不直的周朝先,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瘪犊子玩意儿,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你是军人,不是老百姓,谁xx妈让你在军营里面的时候沾酒了?”
周朝先一脑袋汗,他从张景惠手下溜走,就立马回了军营,想要快刀斩乱麻。却没想到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赵晓飞却是眼睛容不得沙子。
赵晓飞此人是奉天陆军讲武堂毕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