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周朝先陷入沉思当中,他倒是从未想过皖系回魂一事,更没有想过跟皖系扯上关系。
眼下曹汝霖主动上门提及,他才恍然间想起皖系最强的并非是军队,而是在北洋政府当中的一系列官员。
哪怕是现在直系主政北平,皖系大小官员或改换门庭,摇身一变成了直系官员,要么下野当了寓公。
这些人身份虽然有了转换,可他们的底蕴仍在,依旧煊赫一时。
“不瞒二位,眼下时局看似复杂,实则清楚。”曹汝霖侃侃而谈,他在做外交官的时候,口才便是一等一的。
如今他虽然权柄不如之前,可话术却没有丝毫落下。
“快则一年半载,慢则一二年,直奉之间必有一战。你我都是局中人,眼下跟奉系直系牵连在一起,无论谁胜谁负,周朝先,丁教授都要做好准备。”
“直奉难道要开战了?”丁西林战栗,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原本只是北大教授,与时政无关。可随着王星拱成为东北大学校长开始,他也开始关心起来政治。
眼下他即将成为一所新大学的校长,更是觉得自己跟奉系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陡然听到曹汝霖所言
,知道直奉之战还有大仗的他,险些咬到舌头。
“丁教授,您是聪明人。您应该知道什么叫卧榻之地岂容他人鼾睡吧?直系奉系都想要入主天下,而他们想要拿下天下,就得将身边的大敌剪灭。”
“曹锟吴佩孚的手段一文一武,屡次逼迫之下,张作霖必然对直系开战,拿回自己本就该拿到的东西。”
曹汝霖轻笑一声,他对时局看的很清楚。
直奉的同盟从分赃不均开始,便产生缝隙,胡子出身的张作霖虽然聪明,却不会是吴秀才的对手。
这一场交锋,结果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周先生,我说的可对?”
曹汝霖一番话让周朝先侧目,他本以为此人深陷时局当中,却做出最坏的选择,被人当做是汉奸。
现在看来,他在二十一条,牺牲山东权益对日借款等等事情上面的做法未必不是他自愿的。
“对还是不对,曹先生心中清楚,何必问我?只是在下看来,眼下民国最不缺的就是曹先生这样的聪明人,而是却几个能做实事的人。”
周朝先从未想过跟曹汝霖等人打交道,更没有将自己当做是皖系的一份子。自始至终,他都游离在
派系之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此刻他不加掩饰自己对于曹汝霖的鄙夷。他已经摸清楚这些人的来意,他们想让自己跟他们一起同流合污,让局势更加混乱。
诚然浑水才能摸鱼,可他周朝先宁愿不摸鱼,也不想让北洋政府这潭浑水浑浊下去。
曹汝霖却不动怒,他心中有底,便看看一旁的丁西林,继而笑道:“周先生不愧是保定毕业的高材生,这快人快语我是学不来。只是周先生可想过,我为什么要找你?”
周朝先一怔,目露疑惑。这一点他还真未曾想过,因为曹汝霖此人他是知道的,一个精致的利益主义者。这样的人能亲日,却不会像张景惠那样为日本人效力。
间周朝先不语,曹汝霖才不紧不慢的道:“今天鄙人拜访周先生是为了两件事情而来,一是为了让周朝先知晓我们皖系仍在。二来是想跟周先生做生意。”
“做生意?”丁西林闻言连连摆手:“我们都是跟洋人打交道,不需要买办。”
“丁教授此言差矣,我做的可不是买卖生意,而是借贷。”曹汝霖听了丁西林的话,哈哈大笑起来:“鄙人如今是交通银行的总经理,
此番前来是希望日后周先生的大洋存在交通银行。”
“我没钱。”
周朝先一摊手,饶有兴致的看向曹汝霖。他已经隐隐猜到了曹汝霖的来意,可曹汝霖不说,他就当做不知道。
这送上来的买卖,他仍旧的斟酌斟酌。
“钱?这玩意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跟没有都一样。”曹汝霖缓缓露出自己的獠牙:“丰台的机械我见了,你跟德国人法国人的合作,我也略知一二,价值近千万大洋的各式机械,只要周先生愿意抵押在交通银行,我可以做主,贷给周先生一千万现大洋。”
北洋都这样有钱?周朝先在心里面骂了一句,不争气的想要答应下来。他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一千万大洋不好拿,这是要拿自己手中机械抵押,才能拿到手的钱。
可偏偏,他现在最缺的就是现大洋。
“我听说你们跟日本人借贷的时候,日本人都有附加的条件,我现在找你抵押机械设备,不能白白拿钱吧?”
周朝先一边说,一边观察曹汝霖。开玩笑,这是千万级别的大买卖,真要出现错漏,把自己卖了也无济于事。
“当然不是白白拿钱。”曹汝霖笑笑,解
释起来:“首先抵押之后的利息我虽然能够做主,降到最低,却也不是没有。每年你要偿还交通银行,五十万大洋的利息。”
“其次就是,有人想让这些产业掌握在你的手中,在关键的的时候,移交给我。”
周朝先面无表情:“那我要是拒绝呢?”
曹汝霖眼中露出一抹玩味:“都是皖系一员,你能跟张景惠谈条件,自然也能跟我们谈。这谈判都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只要你张嘴,咱们就能谈下去。我这儿啊,最怕的就是你不肯张嘴开价。”
周朝先低头细细思索,一年五十万大洋的利息并不多。换成其他方式的借贷,曹汝霖一年至少能够拿到二三百万大洋。
而他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