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司令,曹总经理到了。”
六国饭店,正在等待的张景惠听到曹汝霖到来的消息,立马叫道:“在哪儿?我现在就出去迎接。”
“在楼下,刚刚下车。”
张景惠起身,快步下楼。
“润田兄,老哥我可总算是见到你了。”
张景惠与曹汝霖早就认识,昨天晚上的时候已经见了一面,此刻再见,两人心中都早有腹案。
“叙五兄,进去说吧。”曹汝霖与他拱了拱手,一道入内。
“周朝先怎么说?”一进门,张景惠就急促的问道。
曹汝霖神色变幻不定,半晌才说:“周朝先只愿意将德国人的机械用来抵押贷款。叙五兄的法国货,他说什么都不肯。还说这次与我合作,若是有日本人的身影,他会立马中断合作。”
“这倒是他的性子。”张景惠心中叫好,周朝先这般做法他倒是早有准备,知道他讨厌日本人,却不知道他这般憎恨日本人。
“叙五兄,你拜托我做的事情,我现在都做好了。那姓周的说话太冲,日后我可不想见他。”
曹汝霖面露不渝,他是实打实的亲日派,对日本人是极有好感的。若非他骨子里面认定
自己是中国人,他早就跟周朝先剑拔弩张起来。
“今天早上,曹锟又派人请我赴宴。”张景惠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苦笑起来。他现在对周朝先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无论是直接拿人革职查办,都无法真正掌控察哈尔营跟周朝先的工厂学校。
“直系要耐不住寂寞了?”曹汝霖眼神闪过一道精光,这倒是意外之喜。
他现在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如果段祺瑞能够火中取栗再度成为北洋的首领,他这个交通银行的总经理也当到头了,能够再度担任某某部长。
要是段祺瑞失败了,他在直系奉系的投资,也能让他张弛有度,再不济也有现在的交通银行总经理这一职位。
张景惠自然不知道曹汝霖是脚踏八条船的人,他想了想,将能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张大帅想要收权,下面的人都有些抵触。可咱们奉系老人,那个不是对大帅忠心耿耿。他曹锟想要三言两语就收买我们,实属做梦。”
接下来曹汝霖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意味深长的抛出一番话来:“张副司令从发迹至今,每每都能在危难之际,升官发财。若是直奉为敌,张
副司令正好待价而沽。”
“润田兄,咱们今天不说这个,喝茶喝茶。”
张景惠哈哈一笑,起身亲自为曹汝霖倒茶。
曹宅,曹汝霖接过仆人递过来的汗巾,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后,才漫不经心的问道:“子恒,今日你可学到了什么?”
曹子恒摇头:“爹,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在耳朵里,可为什么我弄不明白你们在打什么马虎眼。”
“哪儿不懂?”
“您为什么不跟张景惠实话实说,明明你跟周朝先签订的抵押贷款合同,是一千万大洋的货物。”
“因为这些工厂,机械日后未必姓张。”
曹汝霖笑笑,自己儿子还是太年轻,太实诚,不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倘若直奉开战,谁能赢?”
曹汝霖的问又快又急。孩子吗,蠢是蠢了点,但稍微引导,培养一下,还是能够成器的。
“直系。”
曹子恒不假思索的便抛出自己心目当中的答案,奉系久在关外,明面上的数据是比不上直系的。
“既然直系能赢,墙头草张景惠是否会被真的被直系接纳?”曹汝霖明知故问,如今直系当中大佬只有曹
锟吴佩孚二人,其余的总督都是他们的下属,远远算不上军阀。
换言之就是,曹锟跟吴佩孚都无法容忍一个新的军阀出现在的自己麾下,尤其是这个人摇摆不定,到最后才做出决定,加入自己一方。
“应该会吧。”曹子恒拿捏不定,他对直系的了解远远不如自己的父亲,做出的判断也不够精准。
“去掉应该。”
曹汝霖冷笑一声,幽幽说道:“张作霖的根基在关外,而非关内。直奉一旦开战,双方都无法彻底吃掉对方。曹锟吴佩孚南边要面临皖系,广州的威胁。北面就算能答应张作霖,也无法分兵进入奉天。”
“这就是为父要为皖系奔走,支持奉系的原因。一旦奉系被直系打败,全国的军阀都会逼迫直系进军东四省。到时候无论谁胜谁负,咱们都能够再度大权在握。”
时至今日,曹汝霖仍旧耿耿于怀,弱国无外交,他却因为五。四运。动,被迫辞职。
自己的家更是被学生一把火烧了,这是无妄之灾。
此后他虽然一边安心当着交通银行总经理,另一边却在谋求复出。
曹子恒不知道的是,自己父亲最后成功了,就
在民国十五年,王永江去世后,成为张作霖手下的财政大臣。
眼下他并未露出狰狞,仍旧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骗过了许多人。
“那您为何又要为周朝先那小子隐瞒?”
这才是曹子恒耿耿于怀的地方,在面对周朝先的时候,他总是觉得自己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明明自己出身显赫,周朝先区区一个丘八,与自己相提并论也就罢了。他的涵养,学识居然也不亚于自己,这才是他最记恨的地方。
没人喜欢别人家的孩子,曹子恒也不例外。
他听多了自己父亲对周朝先的欣赏,自然而然的将周朝先当做是自己的敌人,对手。
“他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