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叫醒这一帮人的是军号声。
“起床起床!”穿着军装,站的笔直,一脸肃杀的侯飞在门口候着。
“我跟你们讲个规矩,吹响集结号,三分钟之内起不来的人,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他神色冰冷,已经训练过一次新兵,当下磨砺这帮新兵蛋子,那叫一个手到擒来。
屋子里面的王亚樵听到号声,立马从床上蹦起来,他是知道周朝先规矩多,对士兵严格的人。
昨天一顿饭,加上搓澡的情谊,一群人立马玩到一起,不再生疏。
王亚樵能在上海滩摸爬滚打,靠的就是这一股子真诚,跟谁都玩的来。
“起床了。”
他飞快给了睡在床上的邻居,一人一下:“集合了!”
郝西川年纪最大,睡眠较少,他第一个爬起来。
徐小海年纪最小,现在刚刚十九岁,十足的的小弟弟,被王亚樵踹了一脚,才从床上心不甘情不愿的爬起来。
侯飞看着手表计时,三分钟之后,人到齐一半,剩下的人动作稍慢,却也在不断集中,按照昨天的队列排序。
“七分钟?你们一帮大老爷们就这个成绩?老子现在就是去张家口拉几个老娘们,集合的速度都比你们快。怎么,穿衣服都不会
了?”
王亚樵动作很快,但也不是第一批到的,而是三分多钟才冲出营房。
现在挨训,他自觉羞愧,觉得自己其实还能做的更好!
“长官,下次我们动作就会快了!”
“下次?真要有下次的话?上了战场,你能让敌人给你下一次机会?”
侯飞冷笑一声,训道:“队列当中不报告发言,本应惩罚出列三十个俯卧撑,念你们都是新兵,初犯就不追究了。下次若是再犯,没你们好果子吃。”
说罢,侯飞大手一挥,立马有人送上军装:“冬天到了,从苏州发起来的冬季作战服,人手两身,轮换使用。”
“团长念着你们,你们要念着家国,听见了吗?”
“家国?”王亚樵心中细细咀嚼这个词汇,深深思索起来。
他顺着人流,领了两套衣服之后,各自回到营房换衣服。
这一次,军士们的动作比刚才快了许多,人人脸上都洋溢起了莫名的笑容。
就如同牛老二一样,许多人所见最威风的新郎,城里面的大老爷,都没有这样光鲜亮丽的衣衫。
“吃饭。”
早饭简单也不简单,他简单在粥跟馒头小菜,寻常人家就能做出来。但难就难在这一批一个营的新兵,都是想吃多少拿
多少,只要吃的完,那就随便吃。
王亚樵咋舌,他走过许多地方,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朝先这样不把细粮当回事儿的主。
早饭之后是常规的队列训练,没有任何难点的动作,却需要整个早上进行。宽大校场里面,德国教官跟中国教官两两组合,不断纠正新兵的姿势。
即便是自认为自己动作标准,是老兵的王亚樵也不免被纠正了许多坏毛病,也能勉强做到站如松,坐如钟。
一连三天,王亚樵都在被操练,他眼睁睁的看着应该当战地医生,骑兵,工兵的袍泽弟兄,被操练的欲仙欲死。
虽然在某些具体的科目上面,周朝先对技术兵种的要求会稍微放松,但在体能跟学习上面,他却是一视同仁,甚至对技术兵种的要求比寻常士兵高得多。
他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看着目不识丁的农民,被周朝先的军官练的能够在任何时间点,在三分钟之内紧急集合。
看着他们从左右不分,到勉强能走队列,这前后不过数日!
清晨,大地白茫茫的一片,例行体能训练,五十里的拉练之后,大量士卒聚在一起,准备洗漱。
“紧急通知,下午团长来看看咱们弟兄练的怎么样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
溜溜,都给老子专心一点!”
侯飞并无官架子,反而跟他们在私底下关系极佳,能够一起搓澡的交情。
“团长来干嘛?”王亚樵不知不觉当中改变了自己对于周朝先的称呼,更喜欢称他为团长。
“上课!”
侯飞笑眯眯的道:“你读过书,懂的知识多,要是弟兄们有听不懂的地方,回来之后,你私底下说说,不让让兄弟们不懂装懂。”
“我以为什么事儿呢,就这,不用你说,我就给你办好了!”
王亚樵笑呵呵的,不管什么事情,他都一应答应,保准让人喜笑颜开的离开。
在新编营当中,他短短三天就认识一个连的人。
短短数日,他最大的感触就是放松。
除了紧急集合之类的突击项目,任何的训练项目都会提前告知,让士兵们有心理准备。
长途行军的时候,体能强的都会拉一把体能弱的,这叫互相帮助。
他可太喜欢这种氛围,不用担心自己身后的人捅自己一刀的察哈尔团,让他谁的贼香。
隐隐的,他现在都有些不想离开察哈尔团,真真儿想要做一个士兵,保家卫国。
“你啊你啊。”侯飞哈哈大笑,犹豫着附送一句话:“跟你说吧,你的兄弟们马上就要散
了,趁着周末休息,你们赶紧聚聚。鬼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见。”
“散了?”王亚樵脸上的笑容僵住,半晌才吐出两个字。
“瞧你说的,你是步兵,其他人有战地医生,骑兵,还有工兵。除了你,别人都是技术兵种,未来肯定不会跟你分在一个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