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三国,各家头领,互为亲戚。看似是天下事,其实只是家事儿……”
开头的第一句话就让程昱的眉头紧皱了起来,这是实话,魏蜀吴三方,几乎每一个高层将领都能跟彼此搭上亲戚关系,甚至不出五服。
就好比张飞和夏侯敦,别看上一次在西凉互相各种看不顺眼,可是事实上,张飞还是后者的女婿呢;
诸葛亮为蜀国鞠躬尽瘁, 其名声响彻千古,可是谁又能知道,他的几个亲兄弟,同样在吴魏两国之间做事呢…
只能说是贵圈真乱,谁都无法理清此间的关系。
陆鸣若是以此来作为调侃,也未免有些太过多舌了。
程昱继续看了下去。
接下来的一些话,大多都是在说以家事占据了天下资源,导致天下民不聊生。
徐州被屠、洛阳大火…每一座城市都染上了洗不净的血迹。
就连这一个小小的旬台乡,都已经被折腾的无法存活。
看到这里,程昱心中觉得有些夸张了,天下作战,除了少有的一些战场,其余地点应当还算是可以吃饱喝足的,起码比之东汉末年,现在的百姓都应该算是生活在天上了,又何至于活不下去呢
?
“旬台乡到了。”
戎北走了过来,打断了程昱的思路,冷冷说道:
“我家军师说了,需要让曹军为这些人而忏悔,这都是生活在你魏国手下的百姓,可是在上一次我等经过之时,这里的百姓残余的粮食,甚至只够他们吃一个月。
这都是由于你魏国的苛捐杂税而导致的。”
程昱看向了旬台乡,一个两米多高,只起到些心理安慰的城墙,几百个瘦骨嶙峋的老少妇孺哆嗦着从城里走出,有七八个人手里推着平车,上面却只放了五六袋粮食…
一直站在庙堂之上,全身心都在谋划着如何作战取胜的程昱,第一次将目光投向了这社会上真正的底层。
程昱走到了一个老人面前,开口问道:“老丈,你家中之人呢?”
“全都被曹军所抓了,男的冲了兵,女的…”老人深深的叹了口气,悲哀道,“就剩我一个老家伙,还将粮食带走了九成,只能每天干嚼一口,默默等死了。”
程昱又看向了另外一人:“你呢?阿婆。”
“阿婆”道:“呵呵…我才二十一岁,当初被蹂躏过后侥幸没死,爬回了旬台乡…”
二十一岁?
程昱再次打
量了一眼,此女子全身佝偻着,皮肤干枯,手如鸡爪,卖相极惨,放在外面,哪怕当她是七老八十都完全没有问题。
程昱再次看向了下一人……
不过,这里哪还有一个囫囵的人呢?无论是谁都有一段悲伤的过往,而其中九成都是被曹军所导致的。
有一些曹军确实没有人性,残暴无仁,可也有一些,压根就是为了泄愤,他们的亲人被这样对待过,所以想要把相同的待遇传到更多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心中好受一些。
一个个问了过去,程昱也忘却了自己究竟问过多少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当中。
戎北适时的过来,开口说道:
“陆军师要求,所有曹军俘虏负责将这个乡里收整,可是我人手不够,不敢随意放开,免得出现乱子,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
“可以…”程昱轻声说了一句,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戎北,“蜀国难道不是这样吗?”
戎北:“蜀国有蠢货,有很多的世家官员,都是贪名慕利。
不过,玄德公为仁,没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出这样的惨烈来,蜀国的形势虽弱,可是身处在属地的百姓生活水平绝对是
三国之中最高的。”
程昱点了点头:“我想去看看…”
戎北放开了一部分人,交给程昱指挥,后者在曹军之中威势深重,在他的命令之下,没有一人选择跳反,全部都老老实实的去帮旬台乡的庄民开始收拾起了房屋建筑…
……
天色暗了又明,第二日,曹彰率领剩下的本部追了过来,看到曹军俘虏竟然被放开了手脚,驻扎在了旬台乡的附近,不由得大喜,笑道:
“陆鸣这个白痴,竟然敢如此大意!曹军的儿郎们听令!准备整军,随我去杀掉陆鸣,一雪前耻!”
然而,素来都是令行禁止的曹军,这一次却没有按照曹彰的口令行事。
他们很多人的眼睛都是肿胀的,很明显曾经哭过,或许是这里的事情让他们发生了共情,想到了自己曾经遭遇过的事情…
曹彰一愣,竟然无一人听命?
他的部下当中走出一人,怒斥道:
“一群废物!尔等在犹豫什么?随将军杀回去!灭掉陆鸣,复仇啊!”
曹军依旧沉默,有人将目光投向了城墙之上,经过一夜,这城墙成功的比原先高出了五十公分,程昱站到了上方。
曹彰见到他的身影
,顿时喜笑颜开:
“程师,幸好你无事,不然的话,我此生都不能原谅自己。
快与我回军,陆鸣这个蠢徒狂妄至极,竟然敢丢下俘虏不管,孤军拦阻曹仁,我等是在后加击,此番必将雪耻!”
程昱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
“殿下,收手吧。”
“啊?什么意思?”
曹彰面色凝重了下来,自己和这一批人也就分隔了不到十二个时辰啊,这一次过来之后,为何感觉都跟变了个人似的,陆鸣给他们灌迷魂汤了吗?!
程昱叹息道:“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