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轻白?”
书生们喃喃重复,忽的有人道:“姑娘,是不是那人?轻白——”
他高声唤。
前些日大考,今晨出了成绩,因着名次不错,趁着中午,徐轻白邀了好友要去酒楼庆祝一番。
前脚迈出书院,后脚听到唤声,那人叫的急切,徐轻白转身。
下一秒,一人冲到他面前。
徐轻白惊了瞬,待看清那人容貌,他皱眉,“徐满?”后意识到身旁还有好友在,他轻咳两声,“你这是怎么了?”
徐满就等着他问,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堂兄,轻柳欠了羊羔利,打手上门讨债,咱奶心疼轻柳,家里又没钱,骗打手说我是轻柳……”徐满抽泣着,声音不小,这会儿周围又安静,书院门口的人,均是听清了发生了什么事。
徐满开口不久,徐轻白就意识到了不对,想要带着徐满离开,奈何身旁好友攥着他。
“竟有这回事?轻白你们奶也忒偏心了吧?”徐轻白好友不知晓徐轻柳是徐轻白亲妹,为徐满打抱不平。
闻声,徐轻白神色复杂。
偏对方见他不附和,还撞了撞他。
徐轻白只得低声道:“是偏心了些……你先随我回家。”说着,就要带徐满离开,他又同身边同窗致歉,表示改日再请他们吃饭。
“你安心处理家事,吃饭的事不打紧。”
“亦安所言及是。”
“……”
徐满也不挣扎,随着徐轻白离开人群。
围在周围的人也要散了。
然——徐满悄悄给站在拐角的成雄一个眼神,成雄心领神会。
“小贱蹄子跑这儿来了?”成雄领着几人出现,挡住徐轻白去路,“你是她什么人?”
徐满怯怯拽着徐轻白,周围原本要散的人又重新聚在一块儿。
“你们是谁?”
徐轻白嫌弃扯着他衣袖的徐满,却又碍于同窗,只得忍耐,皱着眉质问拦住他去路的成雄等人,“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诸位莫不是要在书院门口撒野?”
“轻白我去唤先生来。”
“既然亦安去唤先生,那我去唤官差,轻白你小心些。”
成雄冷笑一声,眼睛瞥着徐轻白身后的徐满,这会她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和刚刚胸有成竹的模样派若两人。
“唤官差?好啊,去唤,白纸黑字写着呢,便是县太爷来了,他们也要还钱!”成雄不屑,从袖口拿出收据。
“徐轻白徐轻柳?你便是她那童生兄长?”成雄又道,这话是徐满教他的,徐轻白把这童生的身份看得极重,坏了什么也不能坏了这身份带来的荣光。
徐轻白兄妹二人,在成雄几个壮汉的衬托下显得极其弱小。
书生多意气,尤其他们这些十七八岁的青年。
义愤填膺要为徐轻白兄妹讨个公道,闻声,面露迟疑,是了,徐轻白,徐轻柳,这名字……可不是亲兄妹?
徐轻白两位同窗好友,这会儿也反应过来,目露愕然,“轻白?徐轻柳是你妹妹?”
“姑娘……你……你与轻白是何干系?”二人又看向徐满。
徐满微微抬眸看向徐轻白。
未曾回答二人的问题。
“你们不知道?他亲妹向我们老爷借羊羔利,到期不还,我们上门讨债,他奶和爷,把他这个堂妹推出来顶灾。”成雄讽刺的说,此时他也看的明白,这小丫头带他们来这的目的。
这些读书人,可是把名声看的比命都重要,若此事闹大,真正害怕的只怕是这个书生。
“轻白是他说得那样吗?”旁边的好友已经慢慢显露出鄙夷来。
“你们莫要轻信他的话,轻柳是我妹妹不错,可她自小温顺乖巧,断不会做出借羊羔利的事,徐满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徐轻白把徐满从身后拽出,看向她的目光含着警告。
外人不知,他是晓得的。
近一个月轻柳总爱问爹娘要零花钱。
整整六百文钱。
想来银钱不够花,她又去借羊羔利了。
这事儿,他信徐轻柳做得出。
只,做便做,闹这么大,他奶也是,让徐满跑到他书院门口闹,害他此刻作难。
这个徐满也是……
“我、我不知道,我……我今晨早早起来……磨、磨豆子,磨好后……等回家、回家……奶便让他们把我带走。”徐满结巴,更是恨不得连她今天上了几趟茅厕都说清楚。
“除此之外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堂兄,我不想被他们带走,路上他们说要把我卖去腌臜地,我拼着才逃出。”她忽的拽住徐轻白衣袖。
微微抬眸,可怜兮兮,眼泪已经刷刷的落下。
那群书生听了徐满的话,再见她这般诚恳,心中皆是不忍。
顾不得徐轻白、徐轻柳是不是兄妹,纷纷声援徐满,“欠你们多少钱?要把人家清白姑娘卖去那种地方?”
“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
“徐姑娘别怕,你堂兄还有我们在这儿,他们动不了你!”
“亦安去喊官差!”
“欺人太甚,欠你们银钱,你们讨要银钱便是,何至于牵连无辜女子。”
仗着人多,书生围住成雄几人。
“说得好听,你们替她把银钱还上?”成雄等人并不把这群书生放在眼中。
“徐兄。”有人唤徐轻白,“既是令妹欠下的银钱……”他没有把话说完,却都晓得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