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
容九阙披着斗笠,眉眼温和,瞧见司黎后很快便迎了上来,眸光温润似是盛满了星河,少年气息纯粹干净。
司黎左右打量着他,容九阙便大大方方站在那里任由着她打量。
他身姿挺拔高大,一身蓝衫笔挺整洁,面色红润看起来并未受到什么伤。
司黎猛地松了口气。
晏行寂伤成那般模样,她以为在她被拉进十二时方盘之后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能重伤渡劫修士的必然不容小觑,容九阙不过是个大乘期修士,她实在不敢想他会面对怎样的境遇。
还好,还好无事。
“阿黎。”容九阙唇畔带笑,嗓音依旧温软清冽:“好久不见。”
司黎也笑:“好久不见。”
是好久了,有五年没见了。
她与容九阙是在三百年前相识的,当时的容九阙渡劫重伤,是司黎将他带回来悉心照顾为他疗伤,后来两人便成了至交好友,容九阙时不时会来给她带些好玩的物什,会为她讲他游历时的趣事。
五年前他因为家族有事便离开了即墨城回了妖族,直到如今他们才再次相遇。
旧人相逢,唯余一笑。
雾蒙蒙的村落中,少年少女容貌出色相视而笑,细雨飘散在发丝上打湿发髻,岁月静好的模样,凉亭内的青年神情依旧平静,眸底却浮现滚烫的疯狂。
陆鹤亭似是有些诧异,望了望容九阙,又看了看司黎,随后讶声道:“司姑娘与容公子认识?”
两人齐齐应声:“旧识。”
陆鹤亭闻言了然颔首,随即拉过那名女子朝司黎介绍:“司姑娘,这是宋瑶,这位容公子便是在路上遇见阿瑶的,阿瑶家里地方小,近些日子多雨不便赶路,容公子便也住在我家。”
那女子生的清秀,眉宇间坚韧果敢,一眼便合中司黎的眼缘。
闻言司黎轻笑出声:“陆公子客气了,公子好心收留我们,自是感激不尽,这是公子的住处,怎样安排我们都没有异议。”
宋瑶与陆鹤亭并肩而立,小姑娘一双眼睛像是长在了陆鹤亭身上,眸光闪烁着雀跃,那目光司黎再熟悉不过,曾经的她看晏行寂也是这般,好似一双眼只看得见他一般。
司黎戏谑挑眉,朝陆鹤亭身旁的宋瑶勾了勾唇角,果然看到小姑娘羞红的脸。
少女怀春,当真是单纯懵懂。
最后一缕余晖消散,暮色已沉,夜色昏暗,门前两排茂密整齐的松树上蝉鸣阵阵。
晏行寂不知何时已经回了屋内,司黎也没空关心他,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凉亭下陆鹤亭挽起衣袖在药盅上熬着活血化瘀的药,用来调养晏行寂的身体。
天色已经昏透,宋瑶家住鹿鸣村东,家中尚有父母兄长,便也早早告辞回家准备晚饭了,于是小院一时只剩下司黎容九阙与陆鹤亭。
陆鹤亭这人身子骨弱,熬药的时候不时地咳嗽,冷白的脸咳得红透,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吓的司黎连忙上前便要接过蒲扇。
“陆公子,我来吧,你去歇息片刻。”司黎作势便要夺过他手中的蒲扇。
陆鹤亭也不多推让,笑着顺从让司黎挤占他的位置,搬起板凳与容九阙做在一起,只时不时指导一下司黎掌握火候小心将药煎糊。
凉亭里只点了两根蜡烛,外面此时又下起了雨,冷风吹来一阵冷寒,陆鹤亭鼻息间窜进寒风便控制不住地开始咳嗽,声嘶力竭的模样让司黎总有种他下一秒就要气绝的错觉。
“陆公子,要不你回屋吧,这里我来看着就行。”
陆鹤亭只摇头,掩着帕子捂嘴道:“无碍,旧疾了,屋内草药味太重,还是这外面好闻些。”
司黎闻言也只能作罢,与容九阙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悄然浮现凝重。
他们被投进这鹿鸣村,这段记忆不是她的,不是晏行寂的,更不是容九阙的,那就说明十二时方盘不止拉进来他们三人,起码还有一人被卷进了幻境。
这个人是谁,鹿鸣村的这段记忆是谁的?
会是陆鹤亭吗,毕竟他们的相识太过巧合,司黎背着晏行寂正好与上山采药的陆鹤亭相遇,正好被他带回家中,正好宋瑶遇到了容九阙将他也带来了陆鹤亭家中。
他们三人都与陆鹤亭扯上关系。
可他们三人并不认识陆鹤亭,那十二时方盘为何会将他们与陆鹤亭一起拉进来?
雨势渐大,风声鹤唳。
司黎沉默着摇着蒲扇,凉亭内一时无言,唯有容九阙时不时试探性与陆鹤亭搭几句话。
倘若真是陆鹤亭的记忆,那他的仇恨是什么?
他们必须在幻境崩塌前唤醒他,否则他醒不过来他们也要一起陪葬。
但倘若不是陆鹤亭……
司黎更加头大了,那就说明还有另外一个人需要他们去找,这方幻境这般大,要如何有思绪去找到一个陌生的人,还得精准猜出她的仇恨与心魔?
一阵寒风吹过,煎药的少女忍不住轻叹出声。
***
药是容九阙端进屋内的,司黎在帮着陆鹤亭喂鸡。
屋内只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斑驳,将人影倒映在砖墙上摇曳晃荡。
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晏行寂抬起了眼,瞧见进来的人时,眸中仅剩的温度也一散而尽。
青年微凉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屋内:“是你?”
容九阙轻笑着应声:“是我。”
他施施然将手中的药递给晏行寂,却见对面的人依旧端坐在床上,眸底满是冷凝,哪有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