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落落的手似乎也抬不起来。
没办法帮她擦掉眼中的泪水。
“随你。”他哑着声音。
转身离开。
她还是不懂。
他生气的从来都不是那一个无所谓的、已经愈合了的伤口。
令他难受的是,她却不明白,他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可是她不仅不进,反而犹犹豫豫在他的期待之中后退了一步。
上午,两个侍卫颤颤巍巍听完,下午便得了命令,不用再守着里面这位姑娘,都松了一口气。
这一晚,祝为错难得地睡不着。
她不要待在这了,她想回京,回家。
现在程绥晏独占半壁江山,与京城正处于相持阶段。
也不知往后会如何。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后听天由命吧。
第二日,祝为错掀起帘子,在外逛了一圈,果然没有一个人拦着,最多也就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突然她看到一个瘦壮的背影,看起来很熟悉。
是浮生。
现在程绥晏不会再管着她的行踪,她说过她要回家,他也没阻止。
她想要一个人从江南回京不太现实,她得找一匹马,远离这里北上,一旦离开程绥晏占领的地方,她就可以传信回京。
她抿了抿唇,扯出一个自然的表情。
知道她与程绥晏过往的人在这里都不会太待见她,但她现在也不需要谁来待见她,但以浮生性子,想要从他口中套出马匹所在应该不太难。
果然,祝为错她追上去后,没多久便从他空中套出马厩在何处。
趁着浮生还没反应过来,她赶紧按着浮生给的方向找过去。
确实有不少的马。
经过昨日一闹,消息传得甚快,只是不知为何,其他没传出什么,她是主将新婚夫人倒是传得营中人人都知道。
她现在想要一匹马,也没人敢拦她。
巧的是,她今日转了一圈,也没见到程绥晏的影子,这也正好方便她回京。
***
傍晚,薛合碰见浮生,想起方才在路上看见的马蹄印,随后问了一句,“刚才谁出去了?”
“我又不管这些,我怎么知道?”浮生反问。
突然他想起什么,连忙转身朝另一边的营帐跑去,“云泽郡主呢?”
刚刚从外面回来的程绥晏听见这边的动静,眉眼一压,立马调转了方向,按着马蹄印找去。
身后的披风猎猎作响。
“程公子去哪啊?”
“......应该是去找云泽郡主了。”
不过瞬间,只在雪白的世界里留下了一道隐隐约约的黑色影子。
此处一般不会有闲杂人等来往,现在已经到了春季,所幸也不会再下雪掩盖痕迹。
程绥晏循着痕迹,直到前方道路脚印开始杂乱,马蹄印也消失在此处。
他扯了扯缰绳,马儿被迫停了下来,在原地时不时地徘徊两步。
天边的最后一丝光亮早已经被吞尽,只有雪地泛着幽幽的暗光。
程绥晏心中越发不安,夜晚并不方便赶路,她独自一人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她胆子不算大,不敢晚上赶路,想必应该就在此处停留了。
他翻身下马,周围被树林和杂草包围,安静之极。
程绥晏马尾高束,简单低调的黑色衣袍紧贴身体,凸显出清瘦有劲的腰身,披风垂落在身后。
手上的火折子映得他精致的面容忽隐忽现。
忽然,他目光顿住。
不远处的草丛中跳跃着零星的火光。
他走近了些,便看到熟悉的女孩缩在大氅里,地上遗留了大片的灰烬,只有三四个小火星还在亮着。
没了火焰,女孩忍不住在睡梦中颤抖。
程绥晏松一口气,凌厉的面庞缓了下来,目光笼罩着女孩。
他脱掉身后的披风覆在她身上,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仅仅揽在怀中。
睡梦中女孩似乎感觉到周身的温热,不由得靠的更紧了些。
程绥晏垂下眉眼看着她,最后艰难地扯唇,笑了一声,在这安静的环境显得尤为清晰。
他站在原地半晌,才带着祝为错一起上马。
路上颠簸,祝为错再好的睡眠也不可能再睡得着。
她睁开眼睛,果然,是他。
“程绥晏。”她唤他。
“嗯。”
“我想回家。”她说。
“祝惟惟,你为什么总是想不起来,你是已经嫁给了我的人呢。”
程绥晏目视前方,或许是寒风刺骨,他眼睛一阵酸涩,就连心底也泛起一阵苦涩。
“你还有另一个家。”
他压下心中的苦涩,缓声道。
“可是我想找人安慰......”突然,她想起来,武安侯府也没有人。
从小到大,侯府只有她一个人。
书语关心她,可是又不敢逾越规矩。
“祝惟惟,我不可以么?”他问。
既然她在犹豫着后退,他......再进一步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