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毒发,都是君华宸最狼狈的时候。不仅七窍流血,还会疼到失禁,甚至有时候,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可视线中,女人却越走越近。
君华宸伸手挡住自己的脸,企图遮掩自己的狼狈。可口鼻的血却止不住往外涌,身下的褥子和锦被也被迅速浸透。
疼痛彻底支配了他,他浑身战栗,眼前的世界成了一片血红。
叶苏落伸手把脉,判断清楚之后,趁着男人现在视线被血遮挡,迅速从空间里掏出各种药材和瓶瓶罐罐。
“君华宸,我要准备给你解毒了。接下来的疼痛,会比毒发时候更疼,你忍一忍。”
“如果你能忍到最后,明日腿就能稍微有点知觉,要不要试试?”
君华宸耳朵里嗡鸣声很大,他断断续续听到了叶苏落的话,能……恢复知觉?
他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要,他当然要试!只要腿开始恢复知觉,就意味着他能站起来了。为了能彻底恢复,疼一点算什么?
他早已身处地狱!
叶苏落得到肯定,就将锦被彻底掀开,银针映出寒光,精准的扎入皮肤,在下一瞬变成黑色。
她心头“咯噔”一下:下毒之人
竟如此歹毒,这和把人改造成药人有什么区别?毒素渗透进血液,甚至骨肉,想要强行剔除,难于上青天!
脸上愤怒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只有清冷和斗志。
君华宸现在的处境,和她又有什么区别?
男人身中剧毒浑身瘫痪,将他的才能谋略彻底彻底禁锢。她虽然好手好脚,可叶家人手里有她弟弟,她空有一身本事却无法施展,只能忍气吞声!
凭什么?!那些徒有其表的人凭什么要踩着他们的血泪步步高升?!
她偏不认命!
叶苏落施针动作更快,耗尽心血调配的药液,不要钱似的往君华宸嘴里倒。匕首割开一道细长的口子,乌黑的血往下滴落。
她伸手用盆接住,等感觉差不多后,就将各种珍贵药丸碾碎,洒在他伤口处。
从头到尾,君华宸没吭一声。
他手指几乎要将身下床单撕碎,疼的手臂青筋暴起。整张脸绷起来,牙关死死咬住,堵住任何示弱的声音。
这次的疼痛,甚至比几年前他身中埋伏时候还要疼!
有泪混杂着血滚落,可他也只是克制着喘了几口气:“继续,我……还能忍!”
狭长的眼尾赤红一片
,脸上沾了很多血。分明疼的浑身颤抖,却不舍得停下。是疼的,至少是疼的。
疼,说明他还活着。
君华宸很想笑,笑那些胆小阴险的小人机关算尽,最后却把叶苏落这样的宝藏送到他身边。
银针又换了一套,这次扎下去之后,血珠子顺着银针往外冒。
叶苏落眯起眼:“君华宸,我现在是真的相信,他们特别害怕你了。能把这么多种毒和手段同时用在你身上,他们是多害怕你能好起来啊。”
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棘手的情况。
她索性拔了银针,将男人衣衫剥落:“忍着点!”
手精准摁上穴位,加了巧劲。男人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发紧绷,喉间上下翻滚,发出隐忍的闷哼。
果然。
君华宸身上的毒,层层连锁交叠,不管解了哪一种,都会引起其他几种毒的反噬。
银针只能起到最基础的辅助作用,真正需要的,是一个对穴位把控精准到极致的神医,按压穴位时,根据反应来控制力道。稍有不慎!君华宸就彻底废了!
但这样的人,恐怕连太医院都找不出半个。说到底,他身上的毒无解。
可这群人
做梦都想不到——她可以!
她上辈子研究医毒吃的所有苦,在这种时候,就是她最大的依仗和底气!
床单已经被君华宸抓烂,叶苏落换了几个穴位,用不同的力道和手法进行刺激,确定差不多了,又一次施针。
这次,没有血再往外渗了。
她松口气,着手给君华宸配药。各色药液和药粉在她掌中不断的更换,到了最后,琉璃瓶里混合出来的药,竟浓稠似血!
叶苏落一挥手将瓶瓶罐罐收起来,这才小心托起君华宸的头,把药喂下去。
药效发挥很快,男人身上的血不再增多,眉心也逐渐舒展开。
她又一次把脉,满意勾唇:“如果按照他们的计划,你这次毒发之后,应该只剩下一口气了。”
“猜猜谁会先忍不住来看你?”
君华宸脸色大变!
也就是说,按照这些人的计划,这次他只剩一口气,再下一次,就彻底咽气了?!
他冷笑出声:“我那个好弟弟吧!毕竟上次,他的人可全都折在你手里了。”
叶苏落先将他浑身擦干净,随便裹了个干净的床单,就将人抱到一旁的轮椅上:“我要把榻上所有东西都收拾掉,你
稍微坐一会。”
从君华宸的角度,能看到床榻脏乱不堪的样子。可他也更清楚的看到,叶苏落从头到尾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
她真的不嫌弃他。
哪怕他今日毒发还失禁,血沾了她满身,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厌恶。
从前他庆幸自己看不见,这样就不会看到女人眼底的怜悯和厌弃。可现在看见了,却觉得自己过于狭隘了。
这也怪不得他。毕竟这几年,他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问他怎么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