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宫之中,蝉鸣声声。
帐外之人昏昏欲睡,却又被一阵怒喝惊醒:
“胡闹!戎哥儿是朕的亲外甥!他是什么样的人,朕二十几年来看得清清楚楚!当日七夕宴既是他开口主动求娶,便断然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他如今还在昏迷之中,待他醒来,朕会亲自弄清原委,给你一个交代!”
“更何况,你对戎哥儿有救命之恩,朕绝不容许这起子人糟践你!”
“退婚之事不必再提!”皇帝说得决绝,不容徐容容质疑,“今夜你也辛苦了,先回营帐吧!”
徐容容:“……”
这是没得再谈了……
一旁的皇后看了眼徐容容她“羸弱不堪”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落忍,便吩咐穆浅音道:“你送容姐儿回去,千万照料好她。”
穆浅音连忙答应,她此时也已气的浑身发抖,若不是皇后将她支开,她怕是要一脚踹向林皎月:自己素来以为她生性爽朗,脾胃相投,因此一直与她交好。她偶尔从自己这打探戎哥儿的消息,自己也是知无不言。
谁成想那人竟存了这样的心思,明知道戎哥儿已经定亲,竟还刻意勾引。
戎哥儿……戎哥儿也是个没脑子的!
白白伤了容姐儿这样好的姑娘。
因此,她满心怜爱的搀着徐容容走出营帐。
被迫离开让徐容容明白,想借这个机会解除与穆戎的亲事已是不可能的。
唉……
……
翌日清晨,两个消息传遍猎宫。
一个是威远侯穆戎昨夜已经脱离危险,太医说很快便可醒转。
另一个消息则是……
皇帝昨夜下旨,废黜了林皎月庆阳郡主的名号,但究竟是因为什么,圣旨之中并未提及,想来也是为了维护其父林之痕的脸面。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徐容容歪在榻上叹了口气。
前世,林皎月不仅有身居兵部尚书的父亲,更有做北线戍边督军的兄长撑腰。
因此她趁着威远侯不在,将自己诱骗出京,险些酿成大祸后,皇后也只是将她训诫了一番便作罢,皇帝更是从未出面。
而眼下,她的兄长林允策还只是小小的京畿卫中郎将,并没有前世那般风光,皇帝处理起她来倒也狠辣了许多。
虽然没有达到与穆戎解除婚约的目的,但能为前世的自己出一口气,也算聊胜于无吧。
她翻着手中的医书,很快便将这些不快丢到脑后。
而不远处的猎宫之外,马车已经备好,林皎月即将被遣送回京了。
一匹瘦马,驮着一辆已显衰败的矮小
马车。
来时风光无限的双驾马车,郡主仪仗已经荡然无存。
林之痕虽是兵部尚书,但本次围猎他不在京中,因此并未前来伴驾。
被废黜郡主之位的林皎月,此时与一般臣女无异,再加上她触怒了帝王天威,自然不能再留在猎宫之中。
她坐在马车中,哭得不能自己。
破败的马车,有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她何尝吃过这种苦头?
这些倒也罢了。
被废黜了郡主之名,又被皇帝当众叱责,不用看她也知道,此时马车之外,无数女眷正冲着她的马车指手画脚……
她不知道,一夕之间怎会变化至此。
她从高高在上的郡主,一下沦为众人的笑柄。
她唯一翻盘的筹码,是那个尚在昏迷之中的穆戎。
只要他承认昨晚的一切都是由他而起,就可以解除她如今的尴尬。
但,他真的会助自己翻盘吗?
她至今都没想明白,昨夜的穆戎究竟要做什么!
“林大小姐,该启程吧。”负责送她回京的内监,不冷不热的说。
就这样,马车迎着骄阳缓缓离去。
远远看去,略显沧桑。
直到踪影全无,四皇子武天骐才从营帐中走出来。
一直守在外面的侍从道:“昨夜林大小姐身边的木心儿来
过,属下没有让她靠近。”
武天骐点点头:“你做的对。”
“可是……林大小姐虽没有了郡主之衔,但林家于殿下尚有用处……殿下对她置之不理是不是不太好?”
武天骐冷笑道:“先前是咱们落于下风,林之痕那个老东西用她来吊本殿的胃口。但如今,她的脸都快被父皇打肿了,除了我还有谁会要她?”
说到底,他还要谢谢林皎月那个蠢货!仅凭一己之力,便扭转了他与林家相处时的劣势。
……
整整一天,林皎月到底犯了什么错,又是为什么惹怒了陛下,便成了猎宫女眷最关心的话题。
林皎月被罚与威远侯受伤同时发生,难道这二人之间有什么……
女眷们越想越兴奋,甚至还有人来徐容容帐前观望,想从她这里打探些消息。
徐容容无意与她们攀谈。
她知道,自己在她们眼中,已是和林皎月一样的谈资。
反正她如今是从二品的县主,纵然那些人再好奇,也不敢随意冲撞。
关上门,让她们自去谈论她们的吧。
午后,太医令前来求见,面容诚恳的想要了解更多关于血竭草的事。
徐容容并不藏私,将自己关于血竭草为何会在此处的推断如实相告,并且还将他
带到陡坡处,将如何挖掘,如何养护的法子细细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