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天,舒庆结合徐容容的身体情况调换了两副药方。
而徐容容的体温,也在三日之后彻底降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些天真是把舒郎中累得够呛……
先前他愿意相助,是因为徐容容承诺会为他复仇。
他这一辈子,正是因为无权无势才会连累父亲和妻儿,还被人胁迫赶出家乡。
而他此生所见到的最大官员,就是徐容容这位县主。
因此,徐容容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莫说一路行来,除了救治洛玉琪和昱州百姓这些善事,便是徐容容让他下毒害人,他也绝不推辞!
可如今……眼看着昱州城内那些苦苦挣扎的将死之人,看着那些已经死去的人浑身溃烂的惨状,足以激发他身为医者的本能。
白日里,他往返在各个重症患者之中,探视他们病情进展,想尽一切办法留住他们的性命。
晚上,他还要回到洛家房子里,为徐容容诊脉。
他的疲惫从那满脸未刮的胡茬,已经打成结的头发上,便能看出。
徐容容有些不忍:“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你不必管我,既然回来了,就先回房休息吧。”
舒庆皱着眉头,将手搭在她的腕间:“不行!你若是死了,谁来为我
复仇。”
徐容容:“……”
文摇:“……”
洛肖氏:“……”好好的一个郎中,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舒郎中低头把脉的功夫,徐容容瞥见了他鞋底沾染的泥巴已经污了鞋面。
她依稀记得昨日舒郎中回来时也是这般模样。
洛肖氏是细致人,她既承担了照顾舒郎中的事情,便不会由着他穿着昨日的脏鞋出门。
那如此说来,只能说舒郎中连续两日,都去了这种有泥巴的地方。
徐容容问道:“舒郎中这几日来都在何处奔波?听说昱州城自水患之后便再没有下过雨,怎么您的鞋底沾了这么多泥巴?”
舒庆头也不抬,他对这些小事自然不以为意:“许是瞧病患的时候不小心踩的。”
徐容容闻言,心头升起一丝飘忽的念头,她继续问道:“您可是去了昱河附近?”
如今的昱州城,也只有昱河两岸会有这样的泥土了吧。
舒庆还未搭话,一旁的洛肖氏便点头道:“大小姐说得不错,城南靠近昱河边的几乎人家,都与隔壁林家一样,全家人几乎死绝。剩下的也都是濒死之人,舒郎中这几日每天都会去探访,寻药为他们续命!”
徐容容听完,突然站起身来。
倒是
将舒庆和众人吓了一跳。
她看着洛肖氏道:“你家里可有昱州城的图纸,若有的话烦请帮我取来。”
说完,不等洛肖氏回答,便又疾步走到门外。
正在廊下抱臂而立的楚河,见状迎上前来:“怎么了?”
“你可能寻到先前那位开药铺的吴掌柜?我想从他那里要一份这些日子药铺的售卖记录。”
一般来说,善用药者也可将药变毒,因此各个药铺为了免除售后责任,不管谁来买药都会用册子记录姓名和住址,若日后谁家出现意外,官府来查证的时候也好有凭证。
但这类册子除了官府,旁人很难拿到。
不过,徐容容说不出来为什么,她总觉得此事对楚河来说并非难事。
果然,楚河没有拒绝,只是反问道:“大小姐要那东西做什么?”
徐容容抬手揉了揉眉心:“我想印证一个心中猜想。”
来到昱州之后,她先是为了给百姓筹药治病不眠不休,再后来她自己也病倒,高烧几天几夜。
如今的她,原本泛着红晕的俏脸已瘦了好几圈,隐隐的能看见骨线。
楚河静静的看着,心头隐隐作痛。
罢了,就依她吧。
于是,他便丢下一句话:“你等我一会。”
果真
,只需一刻功夫,他便回来了。
手里拿着吴家药铺这些日子记载的售卖记录。
厚厚一摞,见是他要看,吴掌柜压根不问为什么,双手奉上!
楚河看着徐容容:“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徐容容伸手想接,却不想楚河又将手收回。
徐容容:“……”
楚河看着她:“先让舒郎中为你诊完脉。”
徐容容无奈,只得转身回房。
楚河跟在她的身后,一同进去。
院子里,只留下好似透明人一般的穆艾。
他是外男,又不是徐容容家臣,因此不能随意进出她的房间。
只能继续枯坐在原地:侯爷啊!你可要快点来啊,楚河那小子,真真不可小觑……属下又打不过他。
……
房中,舒郎中为徐容容把完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大小姐已经一整日没有起烧,且脉象平稳,并无不妥之处,方子不用更换,照此方子再吃两副便可停药。”
徐容容笑道:“我都说了,我如今已经大好!都是你们……各个小题大做,没得让人紧张兮兮。”
舒庆不赞同道:“虽说已经退热,但大小姐也不可大意。”
“无妨,我这不是还有你吗?”徐容容眉眼弯弯,多了一丝俏皮。
众人听闻便笑了起来。
只有楚河心知:她装出这副样子,不过是为了让所有人放心,然后让自己将册子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