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之中,不知何处传来传来滴滴答答的水滴声。
单调如一,显得阴森的地牢更加可怖。
此处无风,但透着凄冷。
穆戎将自己的氅衣又系在徐容容的大氅之外,将她裹得毛茸茸的。
徐容容搓了搓手,看向了对面的牢笼。
果然不出她所料,舒庆和穆陆也在假装中药之后,被丢进地牢。
穆陆年少清癯,自有少年英气。
舒庆身上倒是有股成熟之风,以及郎中的儒雅,竟也没躲过春旺的算盘。
一行人倒是在此处相会了。
洛肖氏打趣道:“没想到,像我这般的妇人,亦没有逃过魔爪。”
徐容容笑道:“这里兴许就是皇庄之中古怪的由来,咱们若是不尽快离开此处,只怕早晚被那春旺总管换成银钱。”
方才假装昏迷时,她已将春旺的算盘听的七七八八,这厮做得竟是贩卖人口的勾当,不管男女,不论年纪。
穆戎打量了一下所处的牢笼,一言不发的走到牢门前,抬起手覆在锁头之上。
微微用力,门锁应声碎裂。
离开了低矮的牢笼,走到污糟的甬道之内,才发现这地牢之中竟有近二十个牢笼。
每间牢笼之内,都有刺鼻的血腥气味,不知道
曾有多少人在此处遭难!
徐容容一一看去,眉头微皱。
太子的皇庄藏污纳垢,那个远在东宫的太子又是否知道?
“呜呜……”不知何处传来了隐隐的呜咽之声,似乎是在靠近出口的地方。
徐容容又惊又喜:此处竟然还有旁人!
她刚要前去,穆戎一把将她拉到身后:“你在这里,我去。”
说完,不等徐容容搭话,他便向前走去。
阴暗的地牢之内,仿佛处处都埋藏着危机,穆戎步履不停,向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
在入口处那间满是脏污的牢笼内,一个身着浅色衣服的女子正伏倒在地,满身的血污,她双手环肩不住的发抖。
“你是何人?”穆戎低语。
女子在惊恐之中抬起头,她不知面前的男子是如何悄无声息的进入自己的牢笼内的。
她圆睁着双眼,瞪视着穆戎。
带着一丝血污的那张脸,仿佛有些熟悉。
穆戎的脑海中灵光闪现:这似乎就是方才在前厅中为他们上茶,在徐容容面前差点打翻茶碗的那名侍女。
可不过一个时辰而已,她怎会遍体鳞伤的倒在此处?
穆戎一手拎起她的衣领,侍女整个人腾空而起。
下一秒便被丢在一双莹
白色的绣鞋面前。
绣鞋的主人,声音轻盈,她俯下身来细细的打量着侍女,然后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处?”
侍女抖得更加厉害,她呜呜咽咽说不出话。
穆戎有些不耐,他带着一丝狠厉的目光,捏起她下巴:“到了如此境地,你还想为你家主人遮掩吗?”
侍女拼命摇头,她呜咽着张开了嘴。
身旁的众人见状,俱是一惊。
这名侍女的舌头早已被拔掉,她奋力地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看着她如今遍体鳞伤的模样,穆戎松开了手。
侍女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徐容容蹲下身子:“所以方才在前厅之中,你无法回答我的问题。”
侍女不敢抬头,只是努力的点头。
“春旺手下的人,都和你一样吗?”想到诡异的皇庄,徐容容有种头皮发麻的样子。
侍女瑟缩着抬起头,微微摇头,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洛肖氏,然后张开嘴,做了一个拔舌的动作。
“这里只有女子和你一样?”
侍女点了点头。
徐容容取出帕子,为她擦净脸上的血污,看着她发黄的脸色,以及那粗粝的手脚,她看起来并非大户人家的侍女,更像是做惯了粗活之人。
“你是庄子里的人吗?”她问道。
侍女摇了摇头,满是伤痕的指尖,指向一个方向。
徐容容眉眼一闪:“你是于家村的人?”
侍女闻言先是一惊,继而猛然点头。
因太过用力,她扯动了身上的伤口,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徐容容简单为她察看一番,满身的伤口应是棍棒和皮鞭所致。
“他们为何打你?”
侍女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徐容容。
“是因为方才在厅中,你不敢回答我的问话,又差点暴露了你的情形,因而才被打成这样?”
侍女点了点头,抽噎了起来。
徐容容想起,春旺正是在自己逼问她皇庄主人身份时回来的,想来他是怕侍女暴露了被虐残的事实,才匆匆而来。
如果侍女暴露,那自己必定怀疑皇庄有鬼,万万不会将那些东西轻易入口。
不过,好早她们早有准备,套问侍女的话不过是借机打探虚实罢了,但如今看来,倒是连累了人家。
想来从前厅出来后,这个侍女就又遭到了虐打,还被丢进了地牢。
太子皇庄,竟邪恶至此!
徐容容耐着性子问道:“如今的庄子里,还有于家村的人吗?”
她的话音刚落,侍女
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她艰难的伸出手,指了指地牢中的牢笼,又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最后指了指她自己,张开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