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幽闭东宫一事,虽然不如先前二皇子那样闹得人尽皆知,但此事毕竟是在朝堂之上发生的,因此官场上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东宫乃是储君,太子的命运又与国祚相连。
因此为官之人都紧闭着嘴巴,便是亲眷询问也不敢轻易透露。
而皇宫之中,更是人人自危。
没有人会知道,太子这次被牵连,将会给皇后,给后宫带来怎样的影响。
皇后已经在内书房外面跪了整整一日,她单薄瘦弱的身躯,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在内书房庞大的建筑面前,显得那样的渺小,但又是那样的倔强。
皇帝已经遣姚公公劝了她无数次,但她始终不愿起身。
她在固执的等待。
她带着期盼的目光,深深的望着内书房那扇雕梁画栋的朱红大门。
但,皇帝始终未从里面出来。
正月的天,滴水成冰。
冰冷僵硬的地面,耗尽了皇后所有的力气,夕阳西下的时候,她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幸而身旁宫女眼疾手快的扑上前,才没有让她滚落阶下。
尽管如此,内书房的正门始终未开。
而书房之中,姚公公觑着皇帝的脸色,嗫嚅道:“陛下……娘娘晕过去了。”
皇帝闻言笔尖一颤,一滴墨
落在纸上,弄花了他刚刚临摹的字帖。
过了许久,他沉声道:“传旨,让太医院院令去给皇后看看。还有,让擅长外伤的廖长史一并过去,别让皇后的膝盖落下病根。”
“是。”姚公公应声。
他又等了片刻,不见皇帝有其他吩咐,于是微微抬头:“陛下不过去看看吗?”
此刻,相比太医院院令与长史……皇后最想看到的人,应该是陛下吧!
然而,皇帝摇了摇头:“朕就不去了,太子之事没有定论之前,朕还是先不见皇后了。”
他的儿子,参与到他的国民被贩卖一事中去,他能怎么办?
他先是君,后是父啊!
姚公公跟着皇帝几十年,又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得叹了口气,接着去太医院传旨了。
……
威远侯府的星辉堂外,穆戎也得了消息。
皇后的举动,在他意料之中。
皇后只有武天骜一个儿子,娘家式微,她若想在宫中立足仅有皇帝的宠爱是远远不够的。
这些年来,她为太子殚精竭虑,亦为了给太子扫除障碍,向后宫的不少妇人下手。
如今,眼看着太子陷入危局地位不保,她自然要不顾一切为他脱罪。
一国之母长跪不起又如何?将自己的面子丢在脚下又
如何?只要能唤起皇帝的一丝怜悯,此局便可破!
谁知……竟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皇帝,终究是皇帝……”穆戎沉吟道。
“爷,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穆艾问道。
“一切等常靖回京再说,眼下先将楚河弄出来吧,容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楚河的安危。”穆戎叹了一口气。
想起徐容容这两日但凡清醒的时候,都少不了要问楚河的近况,他的心里说不出有几种滋味。
看着自家侯爷一脸不想,但又不尽力而为的样子,穆艾有些心疼,口中仍道:“是。”
穆戎回到房间时,徐容容已经醒来了,她吃力地抱着怀中的汤婆子,感受着丝丝暖意。
见他进来,她问道:“明日就是正月十八了?”
穆戎点了点头。
徐容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还有三天了呀……”
是的,离她毒发还有三天。
原本众人都想将此事瞒着她,但穆戎还是选择将实情告之。
他相信他的小姑娘定是不愿意被人蒙在鼓里的。
而他亦相信她不会有事。
上天让他重活一生,一定不是为了让他再一次看见自己的爱人就这样死去。
他的护卫之中,穆伍体质与常人不同,异常耐寒。
听说这种体质,乃是与自
小教他功夫的师傅有关,因此他从宁国公府诈死出来之后,便被穆戎遣去寻找师傅了。
三天……希望时间还来得及。
一旁的火炉上煨着的银耳羹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泡,穆戎拎起来盛了一碗,坐在徐容容的床边,喂着她吃了半碗。
“饱了。”徐容容如今胃口很小,她不想穆戎担心,便强撑着吃了几口。
穆戎用帕子为她擦净嘴角,笑道:“你啊,每日里吃了睡睡了吃,只怕三天之后,要胖成一个小猪了。”
徐容容闻言想要反驳,但她的眼皮有些沉重。
只是鼻子里不服气的哼哼:“那样也好,总好过饿着肚子走……”
说完,她又睡了过去。
穆戎为她掖好被角,然后翻身来到床的里侧,挨着徐容容冰冷的身子躺下。
他将少女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她。
徐容容不是没有感觉,她吃力的睁开双眼:“别……你会病的。”
她知道自己现在体若寒冰,他靠的越近,对自身的损伤便越大。
穆戎笑笑:“放心,我不会生病的,我还要照顾你呢。倒是你,要快点好起来,侯府这一大家子,还需要你来操持呢……”
他俨然已经将她当成了侯府的女主人。
而徐容容有口难
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