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得想起王妃,心神一颤,不敢看,赶紧低下头来。经过王妃一遭,她以后再也不要亲近女人了。
皇帝是最后到的,在他身边伺候的却不是常辛常公公。
赵元白……低着头的赵元白。青蘅瞥见时,心神恍惚了下。桌案下,瑾王捏她手指,不准她看。
青蘅咬唇,恨不得赵元白死了,也不想看他低头模样。她想他活,却不想他活得狼狈。
她允许自己活得狼狈,却不希望曾经关着她的像个土皇帝的赵元白,在真的皇帝面前,微微弓着背,低着头,一副虔诚奴才模样。太贱了。
这会提醒青蘅,她也是贱的。
赵元白戴着层面具般,不该有的情绪丝毫未有。仿佛青蘅替他受了辱。这也是一种甜蜜不是么。
该在意的人不在意。
不该在意的人偏偏无法不在意。
他们在满座的贵人当中,仍是连理枝,根系纠缠不休,断不开了。青蘅突然恨上了皇帝。
恨他一脸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的模样。
似乎整个天下的人都该跪在他面前。
甚至微微倦怠起来。
好恨。
幽觉蓦然看了过来。
瑾王举杯,挡住了青蘅。
“皇兄,阿弟敬你。”
幽觉落座,伺候的人递上一盏汤药,幽觉取过,一口饮尽,与阿弟庆祝新年。
瑾王也将杯中热酒饮尽。
幽觉道:“怎不见你的王妃。”
瑾王满目愁绪,放下酒盏跪下,依赖地对阿兄讲:“王妃已离去。许是出家,许是回家,本就是有名无实的夫妻,阿弟就随她去了。”瑾王的座位不近不远,幽觉让他走近些。
瑾王乖顺地走到帝王座前,跪坐下来。
幽觉抚了抚他的头,仿佛已长大成人的瑾王还是他曾经的小阿弟。
路都走不稳,摇摇晃晃,要哥哥抱,要娘亲抱。
可说出的话却不是疼爱的。
“你跟父皇愈发相似了。”幽觉道,“你离朕、离娘亲,越来越远。”
瑾王心一颤,座下的青蘅已被倏然涌上的侍从压着跪了下来。
“拖近些。”
侍从们有心怜惜,却也不敢违背帝王命令,当真拖着青蘅推到帝王座下。青蘅钗发皆乱,满目惊惶。
她好疼,膝盖摔疼了。
帝王掐住了她下巴,看牲畜一样赏玩着。“是个美人,但终归下贱。配不上朕的阿弟。”
瑾王搂住青蘅,却不敢打掉阿兄的手,求情道:“阿兄,皇兄,哥,可是谁胡说了什么。”幽觉叫人扶起王爷,却要青蘅跪他脚边。
瑾王不肯起。
“皇兄,我要青蘅做我的新王妃。求您赐婚。”幽觉抬起手,侍从赶紧擦了擦他的指尖。仿佛碰过青蘅,是一件肮脏的事,叫人恶心。青蘅的怒火使得她浑身发颤,看起来像怕极了。
幽觉冷冷地瞧着自己的好阿弟:“朕最厌恶什么,你当知晓,为何不能乖乖地做朕的阿弟,朕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什么都可以给你。你就是如此回报朕的吗。”皇室旁支都快被幽觉杀尽了,瑾王可是皇室独苗苗,金尊玉贵,享受天下的供养。
娘娘们低垂着目光,一言不发。皇后也跟雕像似的,只盯着眼前的杯盏瞧。虽是坐着的主子,却也如奴才般,没有说话的余地。
瑾王道:“皇兄,我不是父皇,青蘅也不是张贵妃。我需要妻子,我想要一个妻子。”
幽觉冷笑:“她能生?”
瑾王拧眉。
幽觉随意道:“发配军营,朕倒看看,她到底能不能生。”赵元白低眉垂目站着,手却攥紧了。瑾王却大笑:“皇兄又跟阿弟开玩笑。”
他推了青蘅—把,青蘅倒在了皇后娘娘的桌案上,碰倒酒盏洒了一地。幽觉也笑:“是许久没跟你玩闹了,眨眼间,你就到了跟朕要妻子的年纪。大了。”
瑾王赔罪,又说青蘅污了衣衫不雅,让她回去。
幽觉道:"那就换。这天底下什么绸缎皇宫没有。"
“就在这换。”幽觉目光沉冷。
皇后娘娘瞧着脸色惨白的美人,忍不住跪了下来,搂过她。
“陛下….…”她欲求情,却不敢说更多。
青蘅躲在皇后怀里,慌乱无措。怎么宫里的帝王和瑾王如此不同。
瑾王只是要爱她,帝王却是要杀她。幽觉慢慢叹了口气。瑾王连忙站起来,伺候兄长喝药。
他先尝了一口,说有一点苦,垂泪道:“是我不好,惹阿兄生气了。”幽觉本是看乐子的,却入了局中唱戏,顿觉没甚意思。接过瑾王递来的汤药,浅浅喝了几口,道:"你既喜欢得紧,朕就帮你教教她规矩。"
"你若不舍,就留在宫中,陪陪阿兄罢。"
瑾王无法反驳,只能笑着说好。他亲昵地跪坐下来,伏在阿兄膝上,濡慕道:“多谢阿兄。”青蘅一难过了又来一难。
帝王是这天底下最难缠的恶婆婆。
自己没有儿子,就把他夫君当儿子,变态,恶心,可恶。瑾王领青蘅重新入了座。
席上冰冰冷冷,瑾王说好些吉祥话调动气氛,皇后娘娘也搭腔,各宫娘娘俱欢笑起来,似乎真在过一个阖家团圆的节日。赵元白静静垂目站着,如同背景板。青蘅瞥向他,又将目光挪开。
宴会过后,青蘅想发脾气。但两人都在宫内,还未来得及与瑾王说什么,青蘅就被请去沐浴更衣,好一通洗刷出来,又有太医来问诊。太医发愁地摸胡子,青蘅想拔,痛死太医。
目光垂落,不敢,规规矩矩的。
过了半晌,便有汤药端来。
青蘅不敢喝,疑心这是毒药,她道:“我要见王爷。”
太医解释是治病的,烈药坏了青蘅的生育能力,陛下关爱她,派太医来看。
青蘅始终不喝,只冷冷地站着。
一旁的几个嬷嬷却将她按了下来,欲强灌。
太医连忙阻拦:“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