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爱国会做的可不止背篓,在孙子孙女抱着胳膊连连撒娇下,起身就要去砍胡同后边的竹子。
洛川遍地竹子,三水胡同后边的小山坡上就有大片竹林。
“你妈说得对,政府都不管的事不能叫投机倒把。”
说服了自己,又得知孩子们干得是正经事儿,姜爱国不仅答应做箩筐,还给三人借到了辆三轮车。
姜成军和姜向南下午就在胡同里学习骑车,姜向北给爷爷打下手劈竹子。
老手艺人的竹篾手艺,可以将箩筐编得密不透水,直接就解决了运输途中鱼脱水的问题。
姜向北发现,姜家又出个深藏不露的长辈。
***
苏家塘。
积极性让三人早上五点就骑上车,穿破还微微有些凉的雾气,唱着歌出发了。
苏家塘距三水胡同二十来里路。
姜成军和姜向南轮流骑车,车子都快蹬出火星子,堪堪四十分钟就骑到了苏家塘。
都不用三人找路,路牌口已经有人背着竹篓往里走。
他们就推车跟在那些人身后,在好一阵泥路颠簸后,出现了个旧物回收站。
偷偷养鱼的不是什么村民,而是回收站的站长。
鱼塘就在回收站背后,几十米开外就是苏家塘水库。
大家说的苏家塘其实就是指的苏家塘水库。
听来买鱼的人聊天得知,这鱼塘里大部分鱼都是回收站站长几个儿子下水库捞的。
只有其中一少部分是他们自己养的。
为了挣钱,都不要命。
“要买鱼的人到这边称。”
站长会先把鱼捞起来装到盆里,然后在回收站里称重付钱。
“这边的一毛,这边一毛二。”
两个盆里的鱼大小没多大差别,就是一毛的已经有些翻肚,一离开水的话很快就会死。
“我们买什么?”
在两盆鱼面前,姜成军犯了难,
算术姜向北不行,从箩筐里拿出纸笔递给姜向南。
“不用。”姜向南摆手,早在站长说出价格的时候他心里已经计算出结果:“买一百四十斤,剩下的再看。”
十八块,正正好好能买一百五十斤,但鱼又不是谷子,不可能正好。
看剩下多少钱再决定买多少。
前面的人都只是背着背篓,有大部分都选择了一毛的死鱼,最多的两爷子也就买了三十来斤。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等到姜向北他们。
“一百四十斤一毛二的。”
姜向北站上去就直接报数,然后把十个重在一起的箩筐摆开。
“一百四十斤?”
老板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于是又特意问了遍。
一百四十斤不说,还是三个嘴上都没毛的男娃,看着就不牢靠。
这时候,什么话都不用说,姜向北从兜里拿出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难道还怕我们跑了啊!”
中年站长哈哈一笑,拍了拍肚皮:“你这个小同志说得对,只要你拿钱我都卖!”
一百多今鱼不是一两盆装得下,站长儿子干脆拿了大网去鱼塘里网。
姜向北就趁空把竹篓子都装上水。
来来回回跑了几趟,鱼还没装上,反倒叫站长的媳妇儿看上了一点不漏水的竹篓子。
“小同志,你这竹篓子哪买的?有好些年都没见这么好的竹篾手艺了。”
“我爷是老木匠,他自个儿做的。”姜向北笑回。
“这样……”站长媳妇儿越看竹篓子越喜欢,爱不释手地摸了又摸:“你回去问问你爷卖不卖?卖的话我买二十个。”
他们家装鱼的盆全是塑料,不注意在哪撞一下就破了,木盆又重,不锈钢的那更是敢都不敢想。
比较来比较去,还是竹篓子最轻巧又耐碰,而且还编了盖子。
姜向北眼珠子一转,清了清嗓子:“我们也没卖过,不知道这竹篓子咋卖。”
“大娘不会骗你,这么个大小的每个差不多六毛钱。”
一般的竹篓子肯定卖不到这个价钱,但能装水的就是稀罕货了,而且还是两层篾条。
“我回去问问我爷。”姜向北只说。
“成!你爷要是卖,那赶明儿你就直接给我带十……二十个过来。”站长媳妇起先比划的是个十,顿了顿又加到了二十。
看姜向北满脸为难地不知该怎么办好,又从兜里拿出两块钱递过去。
“这个钱就当定钱,你送来我再付剩下的。”
姜向北装作很犹豫地接下了钱,还是没给半句准话:“要是我爷说做不成,那我也一定把钱给您送回来。”
“成成成,大娘瞧你这个小伙子就是个好同志。”
姜向北:“……”
她坚信,要是拿着钱就不回来的话,这位大娘肯定找不着她。
连性别都能认错,大娘眼神实在不怎么好。
“一百四十六斤,总共……”
站长拿出纸笔,姜向南已经迅速给出了答案:“十七块五毛两分。”
“小同志数学不错啊!”
答案显然跟纸笔算出来的一模一样,老站长乐呵呵地冲姜向南拍了拍手:“就算你十七块五毛。”
“那这条死鱼就送给我们吧。”
站长刚算完,姜向北就马上双手握拳笑嘻嘻地凑了上去。
从刚才起她视线就只关注着左边盆里那条要死不活的鱼,
这会儿是彻底翻了肚皮,看大小应该有两三斤重呢。
站长低头往盆里一瞅,咧嘴畅快大笑起来。
“送你了!”
在大人们眼里,孩子们贪小便宜的样子也让人愉悦。
要是换个大人来,多半只会给人斤斤计较的感觉。
这就是孩子们自带的“光环”,特别是懂事乖巧的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回收站站长就被姜向北故意的讨好所迷惑,大手一挥就把这鱼送给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