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挨了巴掌,连羽绒服都被对方美甲上的钻划漏,毛衣的领口也被扯得开了线。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大抵是怕殃及无辜,谁也不肯上前劝阻,任由双方撕作一团。
万佳乐从未如此狼狈,积攒许久的怨气到达了顶峰,也顾不得后果,抬脚便要往琴琴膝盖上狠踹,只是脚后跟还没挨上,便觉得头顶上那股钻心的疼痛似乎是卸了力气。
与此同时,她听到一声男人的低吼。
“松开。”
万佳乐抬起头来,身影熟悉得让她眼眶微酸。
沈泊言及时赶到,把人拖拽开来,轻巧转身,便将发了疯的女人隔绝在身体外侧。
许是他刚刚上手是带着决绝的劲儿,琴琴一侧手臂似是扭到了筋,疼得狠了便不分场合地破口大骂:“哪来的狗东西,要你多管闲事。”
沈泊言脸色更加低沉,却并未理会这话。他自顾自地脱了大衣披在万佳乐身上,护着她站到了一旁,转脸时,眼神变得骤然锋利了起来。
“废物逼。”
沈泊言抬起腿,蹬在了那窝囊男人的腰窝,一脚将躲在后面的渣男踹了出来,完完全全暴露在琴琴面前,任由那对儿塑料情侣俩厮打在一起。
冬天的寒风刺骨像刀戟,把人的五脏六腑都扎透了。
万佳乐万佳乐哆哆嗦嗦,没想到自己最不堪的一幕就这样毫无遮挡地摊开在了沈泊言面前。
与之前网上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流言蜚语不同,今天是表面维持的所有骄傲彻底地土崩瓦解。
四目相对,她几乎是调动了从业以来所有的功力转换表情,扯着肌肉,挂上一个自觉得体的笑容。
沈泊言皱着眉头,恍然觉得她真的一点也不适合演艺圈。
演技怎么这么差?
这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
他上手捂住万佳乐冻红的脸颊,只露出她一双含着丝丝雾气的眼睛盯着自己。
橘黄色的夕阳被天边吞噬,沈泊言的心脏鼓鼓胀胀。
对视了会儿,她那委屈的眼神看得人心里发苦,沈泊言便用大拇指轻轻盖在女生眼皮上,将她最后的视界也封闭住。
万佳乐眼前漆黑,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些说什么,最后竟是破罐子破摔地叹了口气。
沈泊言拍拍她的头顶,小声说:“你先去屋里收拾一下。”
万佳乐轻轻呼出一口气:“那这儿……”
“这儿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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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她乱糟糟一个人,万佳乐感叹此刻居然还有闲心觉得自己像个破碎的公主。
而与公主的不同点在于,她流出的眼泪不会变成一颗一颗的珍珠。
凉水一遍遍浇在肿胀的脸上,麻痹了火辣辣痛感,可她还是忍不住想哭。
桃色新闻闹得最凶的时候她没哭;今天被众人围观了闹剧没哭;挨了几下打,半边脸都是麻木的时候她也没哭;可偏偏听到沈泊言说话,这些时候积攒的所有委屈和不甘便全部倾斜而出。
现实真的是又残忍,又温情。
万佳乐发泄完情绪,深呼一口气,决心要报警处理。
刚走出盥洗室就迎面正碰上老板。
更准确地来说不是碰上,而是老板在特意等她。
他一边观察万佳乐的反应,一边安慰万佳乐今天发生的一切。
可能是表情太假,词句里才总让人觉得言不由衷。
果然,老板将铺垫的话术尽数讲完后,便将话题引到最重要的问题上。
“小万你是要报警处理吗?”
万佳乐直视他的双眼,没吭声,答案不言而喻。
而老板却说:“先等等,你经验少,听我给你分析一下这个事情。”
万佳乐面色沉下去,冷眼瞧着这人要说出什么屁话来。
“小万呐,其实不应该报警的,首先确实是属于你们个人纠纷,而且现在都已经及时止损,那就不要再占用公共资源了吧;其次你们这属于是互殴,你动手了吧,你踹她,我看见了嗷,警察来了怕是都要罚。还有你那位朋友,也动手了吧,恐怕免不得会受牵连。”
万佳乐闻言愣了下,竟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
自己进局子倒是没什么,死磕到底也无所谓,但一想到沈泊言确实也动了手,着实有些难办。
那是她最不想看见的情况,大晚上连累帮助她的人一起去派出所报道。
老板见她开始动摇,突然朝她心虚一笑。
那个笑容她非常熟悉,透着一股子电视剧里反派小喽啰谄媚的味道。
“小万你也知道,咱们就是个小店铺,国家倡导给学生减压减负,是严查这个课外班的,那警察要是来了,把这个店封了怎么办,你不也没有工作了吗?你这样的,你答应我不报警,我赔给你误工费、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行不行?四千块怎么样?我再给你放假,两天?三天?都你定。”
头顶的白炽灯明晃晃照在万佳乐的脸上,她思考了许久,开口时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人生在世,万般不由己。
可似乎她所有遵从内心的选择都与现实割裂,正义的天平也或许从来都有束缚,而她能做的,也只有一次一次地选择逃避与懦弱。
万佳乐出来时,状态已经恢复,面上毫无表情,与最初别无二致。
只将一双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揣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
她抬起头,沈泊言就站在门口的路灯下,仰头呼出的白气在夜空中袅袅。
男人褪去了满身的蓬勃少年气,如今更是矜贵沉稳。
“报警吗?”沈泊言迎上来问她,手机的屏幕里已经输好了三位数,只待拨出。
与此同时,万佳乐手机提示音响起,屏幕闪烁几秒,显示银行卡上收入四千元。
这钱不多,但能支撑她到过年,还能支付奶奶这个月的生活费。
却也是她对不正义的妥协;是她背上的枷锁与辜负。
小情侣见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