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言似是动了真格,纷纷扑上来求原谅。
万佳乐又嫌弃又无奈地听完他们道歉,便转头对沈泊言说:“走吧。”
沈泊言望住她,神情还是温和。
万佳乐扯了扯他的袖口,又小声重复一遍:“我说算了,我们走吧。”
被男人盯了几秒,她颇有些不自在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这不现实,还丢脸,就连要解释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寒风卷起地面的雪沫,盘旋上升,最后消散。路边齐刷刷亮起了灯,车子飞奔向前不停歇,车轮滚滚轧在沥青路面。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万佳乐的脑子像是挨了一闷棍般的混乱。
良久,她的思绪戛然而止,沈泊言轻轻地拉起了她的胳膊。
男人的温度印在她的手腕:“好,听你的。”
他礼仪得体有风度,牵她手的动作亦坚定有力。
万佳乐望着他的背影,心脏难以抑制地鼓噪,余下的人潮都成了虚焦。
拐过街口摆脱众人视线时沈泊言才将手松开。
万佳乐微微抿唇,不动声色地搓了搓被他触碰过的地方,总觉得那块皮肤隐约在发痒。
沈泊言将人带去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从冰柜里拿了支夏天没卖完的雪糕按在她脸上冰敷,结账时顺带给自己点了杯咖啡。
万佳乐扯了扯嘴角:“会睡不着吧?”
沈泊言说:“不会。”
万佳乐便不再说话了,她随便从店里找了个凳子坐下。沈泊言就无声地坐在她对面。
万佳乐抬起头,正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不主动讲话,他就不问,可那目光灼灼,让实在人如坐针毡。
沈泊言好脾气地看着万佳乐东张西望了几分钟,而后将那根用来敷脸的冰棍吃进肚子。
又多坐了五分钟还是等不到她开口,他的耐心终于告罄。
“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关于今天的事。”
万佳乐没看他说这话时的神情,只盯着他放在桌面上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三言两语捡着重点把事情讲给他听。
说完,她听见他清晰地笑了一声,语气不像是赞扬,倒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
果然,他危险地眯了下眼:“怎么年岁渐长,脾气却怂了?我记得你高中那会儿不是挺能打的?现在怎么丝连人家骂你你也不知道回嘴,动手的时候你还被摁着打,让人家污蔑成这样最后却因为四千块钱妥协,那你的名声怎么办?那我……”
万佳乐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等着他没说完的后半句。
可沈泊言却不再出声,他敛去眼眸间的情绪,抬手松了松领带,任凭万佳乐怎样得凝视都坚决不张口。
他端起那杯所谓的拿铁尝了口,很快又放下。
不是那味儿,没必要再喝。
话也一样,不是那关系,又何必做出‘爹味说教’。
及时被他刹住车的话其实是想说‘那我今天做的一切算什么?’
沈泊言本是出门加班,回来后和朋友在不远处吃饭,这边动静实在太大,由不得他们不关注。
他不算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只是被朋友一直撺掇着去凑热闹。
沈泊言实在不耐烦:“我很闲?”
然而转头看到被打的那个人是万佳乐的时候,还是坐不住了。
眼瞅着他要上前,友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说:“看看就得了?你怎么还往上凑?”
沈泊言推开友人阻拦的手:“她是冤枉的。”
友人稀奇:“你怎么知道?”
沈泊言几乎一字一顿:“我就是知道。”
可如今,她却因为几千块钱而妥协,让所谓的正义变成了一场笑话,让他毫不犹豫的撑腰变成了没有名目的丢人。
所以这算什么?
多管闲事?
万佳乐也知道,要是自己继续追问下去,就绝对不会得到什么好话。
与其在气头上恶言相向,徒增嫌隙,不如两个人都体面地装糊涂。
临走前,她的目光擦过沈泊言松软的发帘,努力维持着最后的礼貌:“无论如何,今天谢谢你。”
气氛死寂,便利店里呜呜作响的中央空调大概是唯一活泛的物件。
沈泊言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几欲开口,犹豫着有些话要不要讲。
最终,他还是在女生与自己擦肩而过时,没忍住讲了:“万佳乐,几年不见,你真的变了好多,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那语气里不无失望:“所以,你这是打算自暴自弃了吗?”
因为名声已经烂了,所以无所谓雪上加霜,给点钱便能了事。
沈泊言背对着门,不肯转头目送,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万佳乐在听到这话时,明显停顿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