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谴责诉说,“我都求过你了,你答应要管我的。”“你说,我对你哪里不是百依百顺?你不能那么欺负我。”“你说啊,亏我……亏我盼着见你,你还叫我……自生自灭。”
“既然不管我……还去找我做什么?”她愈说愈急,眼泪不要钱地一串串嘟噜出来,呼气和喘动的频次随情绪激动增加,话说出口也不觉变重,“若早知它这么厉害……还,还不如直接叫幺娘,安排我同他们头牌过一遭,把春.药痛快解除算事……”
话尾没说完,她陡然感到身体腾空,吓得绵软尖叫出声,慌忙搂紧谢袭容的脖子。
不想再听她的虎狼之词,谢袭容在她提到什么“头牌”的时候,就上去把她手腕握住,禁锢着她的身子揽抱起来。他的态度,难辨清是不屑还是不悦:“下月才及笄的人,说话倒是嚣张。”
沈乔笙目眩头晕,埋首缓气儿的功夫,山风在她背后呼啸而过,缩地成尺,眼前诸景倒旋,她没反应过来,就被放在一张玉骨沉檀的大床上。
身子沾床,她冷得打了个颤:“好凉。”
“嗯,冰床,你躺这儿冷静。”他转身拂袖,在床沿落座。
名为冰床,却不是冰做的,而是取材于北海寒玉,檀木也是选自极阴之地,这架床天然就透着强烈寒气,便是如此,也压不住谢袭容满身郁火。不过聊胜于无吧。
沈乔笙快要热化成一滩水,捱过开头的刺冷,待到慢慢适应床温,果然感觉体内躁动被安抚不少。
这也不是解法。
接触床铺的地方才会舒服些,但人不可能全身每一面同时接触到床铺。
她只觉得自己像块烙饼,翻来覆去不得安生。
可她现在偏生没多少力气,翻滚几圈后再也折腾不动了,只能到处扭蠕,又开始发出磨人的哼音。
任她在背后无力扑棱,谢袭容背对她,手上的观琢念珠缓慢重力拨捻。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除发病以外的时刻,用上清心咒。
此时两个人都对“煎熬”有了具象理解。
沉寂突如其来,她的柔荑婉延又萎靡地攀上他的肩膀,惹得他瞬时睁眼。沈乔笙的脸从他肩侧凑来,问他:“所以自解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比冰床更有用?”
她的脸型属清冷素净 类,女娲对她的眼睛勾勒手法着调绮丽,一张樱桃小口却是淡白,若是不涂口脂,便显得她似病中美人清减质弱。本该是仙境兰草,现在成为他手边将熟未熟的浆果。嫣红的脸,散焦的眼。
她好像,亟待采撷。
果子被咬碎吃掉也好,捣泥榨汁也好,总归是比枝条拉扯着得不到解脱的好。
“教我。”她等不急扯他。
“不。”他拉回衣衫。
"小气,肯定是殿下自己也不会!"
“会不了半点。”
“好吧,公主嘛毕竟娇贵,事事有人做,不会也是应当的。”
“你比公主娇气多了。”
眼见说不过谢袭容,沈乔笙失望地倒回被子堆里,抱着被子哼唧个不停。
谢袭容也很是不爽,天杀的十八,配个药磨叽得要死。
“来了来了!”
可能是感受到主子升腾的杀气,小狼跑进屋吓得腰都压弯几分,放下汤碗赶紧溜走。
尽管他想不通,主子带个中药的女人回来,竟然是为给她做解药,他自己不就是解药?煎药也不是一时半会儿,有这功夫别说自解,就是双宿双飞那也够一场,能共登极乐,为何要自讨苦吃?
当然他万不敢询问造次,只得夹紧尾巴走快些。
床上沈乔笙不知何时陷入昏睡。
她并不安稳,只是耗尽力气,腿心夹紧被子,思绪在梦魇里偷安。他端碗一手捞起她:“醒醒沈乔笙,喝了药再睡。”
艰难地睁开条眼缝,谢袭容手里一碗浓黑犯苦的药汤正在等她,她不疑,只是问:“喝了就能好吗?”她被折磨到虚脱的样子填满他的眼睛,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有耐心:“嗯,喝了就好了。”
她闻言支过头埋进碗里,就着他的手喝药。
因喝得太急,有不少药液从嘴角边溢淌出,沿着下巴滑到脖子上,流进领口锁骨。谢袭容还没开口提醒,她吸溜一口喝光药,随手用袖子抹净嘴巴倒头就睡。……居然在他的床上这么邋遢。谢袭容眼角抽动,搁碗揉按胀痛的太阳穴。
走前最后睨了眼沈乔笙,说给沉酣的人儿听:“本宫替你记着今晚,有你还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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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好觉到天明,沈乔笙睁眼神清气爽。
昨晚的事细节模糊,只记得睡在一张冰床上,现在却是在寻常雕花木床上醒来。不必想肯定是殿下心细如发,怕她寒气入体,半夜给她挪了窝。一听报晓晨钟,可得赶紧收拾进学去。
好在有人为她准备周到,刚出门就看见为她备好的车,车上还有茶水糕点,连清淡的早膳都准备着。
天哪,殿下这样周全可靠的人,无怪乎成就霸业,她边吃边想。
早晨状态不错,她提前完成课业,朱嬷嬷允许她提前休息。
查究产业名录时也找到更多思路。
她列出几个铺面,这些属于当年母亲杨氏的嫁妆,理当杨氏自己管理,后来母亲病倒后这几个铺子由父亲接管,无奈沈垣忙于官政事,转交由关氏协助打理。之后就再没有消息
不知这几个铺面还在不在。
若在,每年收成盈亏是多少。
她连忙从头至尾再次详读,发现母亲的铺子数量不多,但都很具规模,能占全府放置在外所有资产的三成有余,关氏一定不敢卖。
取得持家权,就必须想办法把钱财控制在自己手里,她打定主意,先从夺回属于秦雉苑的部份开始谋划,改天着人去实地探访,客人来往多少是无法从账面上骗人的。
正盘算,听外面太监唱声:
"恭迎太后娘娘回宫,长公主嫁到——"
她迅速收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