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翻得皱皱巴巴的纸,塞进腰封迎驾。
太后和谢袭容刚从御湖佛堂回来,身沾湖水的寒气,沈乔笙贴心地托人多挪一个火盆进来,太后夸她懂事,谢袭容却对她理都不理,扶着太后径直坐进暖阁里。
诶?
她还给谢袭容抛了半天笑脸眼色呢。被无视了。
太后对沈乔笙招手:“我儿快别忙了,快进来坐。”
待她进去,太后又说:“本来哀家清晨礼佛后,人老了没精神,按习惯是要小睡一会儿,方才问容儿安排,她说要来查你课业,哀家也就凑凑你们这些孩子的热闹。”
原来是殿下主动的。
沈乔笙一听,惊喜地望着谢袭容,颇会看眼色地贴着殿下的下首边落座,笑着回太后:“谁说娘娘不年轻,冬天还能坚持每日五更天起床礼佛,试问几个小辈能做到呢?反正乔笙做不到。也许…殿下能
做到呢?”
天天陪侍太后,做不到也得做到吧。
她有点心疼殿下了。
“也许本宫不是能早起,而是一夜没睡呢?”谢袭容发慈悲搭腔,着实字句含沙射影,意有所指。
沈乔笙眼神飘忽:“那您也和太后娘娘学习,白天再睡会儿。”
她二人一言一句,把太后逗得合不拢嘴。
“殿下今日要考察乔笙什么?”沈乔笙歪头看谢袭容。
太后笑她:“容儿吓唬你的,你的情况朱儿每天回禀详述,哀家与长公主都知你是个用功的好孩子。”
沈乔笙在谢袭容身边抖机灵:“是吗是吗,殿下也觉得乔笙是好孩子吗?”
他余光里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嘚瑟摇摆,若不管,尾巴能翘到天上去。于是出人意料地,他抬手抚按她头顶。
沈乔笙不知自己是被摁住,还是吓住,僵住脑袋乖乖停在他手下。
谢袭容唇角勾起弧度,暗裔隐现浮踪。
他说:“好孩子。”
她愣住,有种奇怪的感觉从脚心攀升到头顶,汇聚在抚摸她的手掌中。
有多奇怪呢?
就像……就像昨晚她不慎初尝春.药,全身如蚁啃噬的那种奇怪。
直到太后问谢袭容:“容儿,昨晚听说你不在宫中,是往哪去了”
谢袭容不瞒此话:“黯坊。”
“那勾栏之地你一个天家女子可要少去,若是真为寻消遣,配你身份的良家京城就有大把,何须去那贱地找可心人?”太后苦口婆心。
谢袭容只是淡应:“嗯,去黯坊能找到可心人。”
最后三字咬音发紧。
沈乔笙只感觉又被骂了。
好在太后并未深入话题,三人围坐聊些家常趣事,也算融洽祥和。主要是沈乔笙和太后祥和,谢袭容只有在偶尔询问他时,才蹦出一两个字。
太后坐了二刻钟便先走了,留下两人“增进感情”。
太后一走沈乔笙就迫不及待地同谢袭容耳语:“殿下,你知道我去黯坊,是不是也知道我为何去黯坊?”
谢袭容斟茶没答,沈乔笙就当是默认。
“您说,究竟是谁要杀我呢?”沈乔笙拿着不知道算不算线索的线索,心里可真是没底。
“以后要杀你的只会越来越多,习惯就好。”他没把它当回事。要杀他谢袭容的数以千计,想杀沈乔笙的,盘来算去,不过就那几个人,一并弄死得了。
“为什么呀?”沈乔笙心说这事怎么习惯,毕竟性命攸关。
谢袭容凌她一眼:“因为你招惹本宫,就该做好成为万剑所指的准备。”沈乔笙又问:“那我该如何防患未然?”“慌什么?你不是已经招惹了本宫?”
同样的回答,沈乔笙张口半天,嚅了嚅双唇终是没说出什么。
她预想过被殿下承认,于她的人生而言,是多么令人振奋的事,没想到当谢袭容口中流露出肯定,她的感受只有安定。在她波涛起伏的失败人生里,亮起一道胜利的曙光。
她展颜真心地笑着,谢袭容深沉地看她一眼,随后移开眼,转向别处。为什么她总是随意对人笑。笑得这样灿烂,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慢点你慢点。”
“别挤我。”
“你们跑的太快了,等等我呀。”“本宫要先看,你们让开。”
……
屋外响起童伢们稚嫩的争执声,从寿康宫侧门叽喳传来,沈乔笙和谢袭容又听了片刻,才从他们咿呀的童言里听出原委。
原来因沈乔笙时常进宫习课,每日在后宫往返,各宫都知道有这样一号人在太后跟前学习,只有年幼的公主皇子和郡主,好信地相约来看看这位‘未来皇嫂。他们在门口争执,抢着说要先看沈乔笙,却没有一个敢先来敲门,最后是谢袭容嫌他们吵嚷,扬手推窗,眼神不怒自威地觑着他们。谢袭容的目视可把这几个五六岁的小孩吓坏了,瞬间噤声低头,都不再争先,反而谦让地悄悄推搡,最后老老实实地齐声问好:“皇长姐。”谢袭容的威名,果然能止小儿夜啼。
沈乔笙好奇探头出窗外,孩子们瞬间变了样,小声地冲她打招呼:“嫂嫂。”
“皇嫂好。”
“见过嫂嫂。”
谢袭容慵懒声调,刻意地重复这两个字:“嫂……嫂?”
饮?
童言无忌!
她脸上的窘迫可显一斑,两个手摆出残影:“不不,见过各位皇子,公主殿下。臣女还没有成婚,不敢僭越,还请收回尊称。”
谢袭容总算是把审视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小孩子们互相对了眼神,一齐跑到窗下,掏出只锦盒踮脚送给她。“这是?”
“这是我们一起做的绒花,和宫里的嬷嬷们学的,不值什么钱,但是就想送给你!”
礼轻情意重,如此也没有推脱的理由,她道谢接下,孩子们欢天喜地叫好,一个不慎又看见谢袭容阴沉的面色,收声逃也似的跑走了。沈乔笙还不觉异常,夸赞孩子们就是精力旺,来去都跟阵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