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遇到他,一直到现在,他已经帮过我不知道多少次了,换作是别人这么几次三番地麻烦我,我肯定也会觉得晦气。
说到底是我仗着在做梦就产生了一些毫无科学根据的自信。
我低下头,生怕他看见我这张阴魂不散的脸会说出点什么让我难堪的话来。
好在他倒也没说什么,直接转身下楼了。我紧跟着准备下去,又担心离得太近会惹他厌烦,便等他多走几层才开始迈脚。
“啊嘶——”我刚一抬腿弯膝,一股自下而上的剧痛冲击着我的神经,像一把锤子凿在膝盖上。之前走的都是平路,感觉不明显,这会儿下楼梯需要大幅度弯曲膝盖,疼痛感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咬着嘴唇扶住扶手,小心翼翼地伸腿,尽量不让膝盖弯太多,慢慢地适应这股疼痛。
霍醒言听见后方的动静,回头往上看,发现相隔了七八级台阶的我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在下楼。他愣了愣,茫然地望着我,问道:“你怎么了?”
我指了指包厅的方向,惭愧地解释:“刚刚摔倒的时候膝盖撞到台阶上了……”
所以说做人还是得本分点,戏不能太多,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他又皱起了眉头,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只刚从泥潭里爬出来的野猴。自打见到我,他眉心的“川”字就没消失过,恐怕他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无语过。
我撇了撇嘴,坚强地向下挪动。
霍醒言沿原路返回,走到我下面一级台阶上,背对着我半蹲下来,上半身微微前倾。
“你干嘛?”我低头看着他。
“等你自己走下去天都亮了。”
“你……你要背我?”
是我出现幻觉了?还是我终于控制了梦境?
他反常的举动让我觉得有点惊悚。
“不要就算了。”他起身。
“要要要!”
我想也不想就跳上去挂在他身上,他被我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弯了腰,险些两个人一起从楼梯上滚下去。
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但是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他背着我一层一层往下走,这长长的旋转楼梯倒成了他命里的劫。
看他走得那么辛苦,我又心软了起来:“我的腿其实也没那么疼……”
“那你下来。”
“我不!”我一口回绝,收紧搂着他脖子的手臂,下巴贴在他肩膀上。
他托着我的腿,把我往上抬了抬。
“为什么要装晕倒?”
“不这样的话我就得上去发言了……我从小就害怕在人多的地方说话,以前上学的时候连在班上做自我介绍都会紧张得声音发抖。”
尽管是在梦里,依然没能克服某些习惯性会害怕的事情。
他略显迟疑:“你确定说的是你自己?”
“当然了!”说完我才想起来他认为的我和我说的我不是并同一个人。我趴在他背上小声问道:“所以在你眼里,她……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站在台阶上停了一下,又继续往下走,没有答话。
我在干什么啊……好好的气氛又让我凭一己之力搞僵了。
他一言不发地走下最后一级台阶,我等着他把我放下来再奚落我一顿,没想到他居然背着我一路直直穿过大堂,礼宾小哥见状,贴心地替他打开旋转门旁边的侧门,出了酒店他才蹲下身将我放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精致的小牌子递给礼宾小哥,小哥拿了东西,说着“请稍等”,鞠了一躬就离开了。
我们两个并排站在酒店门口,他不说话我自然也不好意思出声,周围只剩酒店前的喷泉在哗啦啦响。
“你想听实话?”他突然开口。
好嘞,这句话一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已经是显而易见了。
“不用了……你要说的我已经知道了……”
他侧过头,见我无精打采,很是出乎意料:“你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摇摇头。
网上冲浪多年,收获的最大教训就是不能太把别人的话往心里去,否则每天也不用干别的事了,二十四个小时都不够拿来生气。
“可你不是别人啊。”我抬头看着他,正对上他的视线。
这一次霍醒言没有避开对视,而是用一种近乎陌生的眼光凝视着我,像是在探究一具神秘的木乃伊里面裹的是什么牛鬼蛇神。
门廊前闪起了车灯,一辆黑色轿车低速驶了过来,稳稳地停在我们正前方,礼宾小哥打开车门从驾驶位上下来,又朝我们鞠了一躬。
大概是没琢磨出结果,霍醒言对着我淡淡说道:“上车。”
“哦……”我噘着嘴,一瘸一拐地往车边走去。
等我走到一半他才慢悠悠地跟过来,从我身后走到车子右侧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我屏住呼吸,歪着身体抬起左脚迈进车里,膝盖犹如被几十根细针猛扎,疼得我原地弹起,一头撞到了车子的上横梁。
我的内心比身体还急着想要发出惨叫,但……怎么好像不疼?
我一条腿在车里一条腿在车外,叉着两条腿站着,仰起头一看,霍醒言正用手帮我挡着上横梁,眼里没有半点波澜,仿佛我干这种蠢事他已经丝毫不意外了。
“嘿嘿……”我腆着脸冲他傻笑来缓解这一刻的尴尬。
他向下瞥了眼我近似在劈叉的腿,幽幽问道:“你这么站着不累吗?”
我连忙收腿坐进车里,坐下后火辣辣的疼痛让我两眼一花两耳嗡鸣,我立刻在座位上把腿伸直。
霍醒言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