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停留得有点久,他当然也有所察觉,提着裤腿又露出了髋部复杂衔接的关节,“老师也好奇吧?大多数人看到这样腿的机会可不多。”
“的确。”他是带了点笑意说的,她倒是听出了一点怅然。倒是他们也不熟悉,便没有安慰,没有否认,也没有问前因。“所以太矮的凳子才坐不下来?”
“嗯。”他有点意外她没有因此冷场,“关节活动起来和真的那种不一样。太矮了要不坐不下去,要不坐下起不来。”
“嗯?”她竟饶有兴致听起他介绍起大概作用方法,看着他渐渐扬起一种真正喜悦和释然的神态时,她为之更加惋惜。
他这时不懂这是喜欢的开始。
花坛边昏黄的路灯下,他眉眼中都带了笑,说着那些曾经让他不愿意面对的话题。他并不诉苦,扶着金属关节,抚了抚,良久才又道,“最让难过的是,没那么管用还死贵。”
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像摸着孩子脑袋一样摸了摸他的头,“你和我想的一点也不一样。一直以为会是个严肃的人。”
“我平时是比较严肃。”话音未落,他的余光便瞥着一个肥硕的身影向她扑了过来。躲闪之际她往后仰去,他下意识拦在了她的脑后,锋利的疼痛让他方才的陶陶然烟消云散,而始作俑者大肥狗在他左腿上撒了泡尿才又飞快地跑开。
小女孩见状呆在了原处哭了出来。
他急忙站起身,低头看了看脏污的鞋子安慰道,“没事没事。回去洗一下就好了。”
小女孩却哭着指着他微微屈起的左臂,他低头瞥见小臂上面贯穿了一根新鲜折断的树枝,锋利的疼痛这才又钻进了脑海里,他低头又看了一眼她的后脑勺,果然也被树枝蹭破了皮,方才松了口气道,“也没事,拔了就好了。”说着他下意识往外拽,这才发觉树枝插得蹊跷,不单单从前穿到了后,也是卡在了两骨缝隙之中,轻轻一拽他就缩回了手。
她也从惊慌中回了神,意识到他刚刚的动作,再一看这样的树枝万一真从自己的后脑勺插进去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后怕之余她把跑脱的狗拽了回来,也没有装模作样教育,“我送你去医院处理。”
“我自己去。”
“不行。我去骑个车很快。”说着也不等他拒绝,一手牵着小女孩一手牵着狗送到了不远处爸爸工作的派出所等,又借了一辆电瓶车。
他迟钝的神经反应过来了,一抽一抽的让他脑门也渗出了汗。
她回来时正是这样,他头倚在路灯边用手托着树枝贯穿的手臂,见她回来走近了才发现已经是满脸冷汗。
她试图让他放松些,“就不怕我把你女儿卖了么?”
“不会的。”
“这么信我么?”他上了车,别扭的姿势让他的汗蹭到了她的脸颊,凉凉的有点痒。
“虞老师很善良。不会的。”
称呼照旧是疏离的,耳后的声音因为疼也带了一丝颤,怪好听。但她不废话了。
急诊楼让她不太愿意想象他自己跑上跑下做检查缴费的累。她替他跑了几趟缴费取报告,这才目送他进了诊室,听里面道,“家属可以进来等。”
“不是家属。”他飞快否认。
她却恰好走了进去。他咬紧了嘴唇,偏着头不敢看扩开的伤口里的盐水冲洗,冲了很久,他脸色也发了白,头颓然耷拉着。
她走近了。
他抬头看了她片刻,“别告诉我女儿。”
她点点头。
包扎却简单得多,他打起了精神看着一圈圈往胳膊上缠的纱布有了一种奇妙的舒爽感。
“不要沾水,明天要来换药……”她木木听着交代,忽然意识到受伤会使他本来就不便的生活更加不便。
这时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忧虑道,“就前两天会费劲些。然后就没事了。”
“真的哦?我可以去帮你。”
他还是摇头,“不方便的时候你也不方便帮忙。”
她本自懵懂,稍稍思索忽的又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