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睡着,他就没有再发出声音。
旁边微微发出的一点鼾声听起来十分的满足。他慢慢翻看着闪着的消息,这样安静下来的世界让他要舒适得多。
他不习惯热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安静下来,他又想起来了几年前小女孩出生不久,哥哥抱过来交到他的怀中,他小心翼翼抱紧了,哥哥如释重负般笑道,“你看你比我还紧张。不如我过继给你好了。”
他当然不会当真,却还是看着哥哥比同龄人苍老不少的样貌愣神,许久道,“哥。多想想自己。”
哥哥如同往常一样揉他推得很短的头发。指节很粗掌心厚实又粗糙,蹭得他头皮有点热,“少操心,好好上学。”
这年哥哥瞄上了汽车改装,刚摸着点门道,很多事的亲力亲为让他看着比之前还要疲惫。
他此时二十出头,还有一年才毕业,相貌出色,成绩也很出彩。
他与哥哥的生活截然不同。
鲜少有人知道,哥哥在去学校看他时会满眼高兴的告诉他想到了怎么改出一个给他操控的车子。
他配合着高兴,没有无趣的点出无论怎么样都不符合规定。
他知道哥哥的耿耿于怀,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样拒绝哥哥还是会尽其所能给他最好的。
他当然也很多次与哥哥争辩过那就是意外,却抵不过哥哥固执的认为把他推进意外的是自己的那双手。
后来。
哥哥走了,他才知道他多半财产的受益人是自己,他知道他的婚姻不过是觉得得完成这么一项使命。
葬礼后,他才看到叼着烟面色焦黄的女人和缩在桌下又瘦又小的小女孩。
他听到女人嘴里骂骂咧咧咒骂着哥哥,立刻出声喝止,不知为何他的神色远比哥哥让女人觉得畏惧。
不多时,女人晃回了神,指着他鼻子嗤笑,“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哥估摸着觉得你可能生不了孩子,说让这小崽子以后给你养老。这么的兄弟情深,当时他别手贱呀!他再怎么弥补,你不还是走都走不利索。”
他反倒不见再发怒了,沉默地牵住小女孩的手,袖子抹上去是触目惊心的新鲜烫伤痕迹。
他立刻反锁了门并且报了警。
女人因为他的举动变得歇斯底里,仿佛发泄一般撕打着他。
他并不壮实,却终究是个成年男人。这样毫无技巧的撕打便不曾撼动分毫,直到女人目光投向了小女孩,试图再一脚踢去的时候。他的巴掌甩到了女人脸上,声音更沉,“够了!”
他的手掌有着与相貌与年龄不符的薄茧,拉的她的脸皮生疼。
女人这才发觉眼前的这人并不是她臆想中的懦弱胆小,即使看上去很是平和。
女人平静了些,“想我不揍她。可以。有本事你领回去养啊。”
“可以。”他不多话,听着门外近了的警笛声,“但有些事情我们会先说清楚。不然我告你虐童,不会接受调解。”
……
他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这些,小女孩睡得很踏实,这与一开始接回来时判若两人。
想来时间会冲淡一切,包括曾经受到的伤害。
左腰上不由自主的抽搐他靠在扶手上抵着,似乎是松快一些了,这倒也不见得怎么疼,只是捉摸不透的神经带着缺失的肌肉对他的抗议。
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一脸懵懂看着他蹙紧了的眉头。
他笑了笑,衣服捋平道,“醒了?”
“嗯。”小女孩揉揉眼睛走了过来,蹭在他的身边。
二人默契的没有多提。
直到晚上临睡时,小女孩仍是黏着,他才无奈道,“怎么了?”
小女孩腻乎道,“爸爸,我好想你。”
他莫名悬起的心落了下来,“我也想你呀。”
想是真真切切的想。
……
他在接回她之后才又多了普通人在活着的乐趣。
此前他没有过为人父的准备,同样也没认同过按照身边人的想法去找一个情况相当的伴侣。
他当然知道孤单,只是觉得对自己来说孤单其实更契合。
别人所见的性情温和,或许只是他淡漠又少言。
他在这十几年里,该见识该知道的事早就见识了,有过的幼稚的期望也一点点的都没了。
他习惯了自己生活的不便,习惯了那些时不时会有的小状况,习惯了一个人在还能勉强维持意识的情况下走来走去给自己办住院,习惯了每隔一段时间去做的康复训练,习惯了仍旧常年不见的父母。
习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把他框在了时间里。
在接回她之后,才开始有了他不习惯的生活。
他并不知道这个年龄的小女孩喜欢怎么样的房间,他问了很多人,搭成了粉色的世界。
他也才知道小女孩睡觉时需要人哄,毕竟是异性长辈,他在儿童床边放了张沙发床,笨拙的拍着她的背哄睡了再自己躺下。孩子做噩梦,当时一夜里总得起来哄几回。距离近,他站起来跳两小步就能过去,倒也便捷。只不过某天夜里起身时恰见到孩子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不知道怎么哄孩子只柔声道,“不怕。没事的。”
他没敢再动,小女孩从床上爬了下来,举起手摸到了他打成结垂下的裤腿,疑惑着,“叔叔?”
“怕么?”
小女孩摇了摇头。
他放下心坐了回去,编出个拙劣的理由,“叔叔小时候不听话,腿被大怪兽吃了。”
小女孩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