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舒窑城后,韩维先去找了师父,希望师父能给他指引一个查明真相的方向。
他还将清风剑捧给师父过目:“祖上韩碏乃丹阳一将领,因英勇骁战杀敌无数,先王上便赐了这把清风剑嘉奖他的功绩。”
仲昆拔剑细看,不住地赞叹道:“真是把好剑,看剑鞘内这个‘熬’字,应该是钟吾的柳熬老前辈所铸,当年他是钟吾十分出色的铸剑师,所铸之剑有个特点,外表都朴素无奇,却又刃如风霜。你试几招给为师的看看。”
韩维还不曾运过这把剑,走到庭院宽敞地方,右手执剑,左手两指拭过剑身感受剑刃的凉意。出招时,快时如龙翔,静时如虎卧,道道银光周身绕,习习生风剑如影,收剑时柔韧如江海凝清光,那剑衬的他清姿卓然,俊逸非凡。
仲昆满意地笑道:“我这徒儿越发精进,只怕我现在已不是你的对手咯。”
韩维利落的收剑入鞘,笑道:“师父再这么夸,我可要得意了。”
“如果你放不下你心中之事,这把剑绝对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他忙把师父扶坐在院中的石桌旁,问:“师父,我快到弱冠,想查明当年韩家招祸的真相,只是我毫无头绪不知从何处下手。”
师父道:“你谭父多次跟我说过,希望你能放下仇恨平安度过此生,我觉得这也是你父母最想看到的。”
“这趟回樊玑城,我指着韩家旧院问路人这是什么人家为何被封,那路人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是偷窃国宝的韩家,全都被杀了。
我父亲一生光明磊落,死的不明不白,官府又逼死我母亲和祖母。那晚我寻进韩府,心中十分愧疚和恨,明明是我的家,我却跟个老鼠一样偷偷摸摸。乡亲议论起我父亲时,都说他是偷珍宝的盗贼。我身为韩家人,怎能甘心他们蒙受这种不白之冤。”
仲昆叹口气说:“我没经历你一样的事难免体会不到你想法。此事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不过,从郢都到齐国路途遥远,护送稀世珍品这样的差事,为避免意外都会派数个得力干将,和你父亲当年一起同去齐国的必定还有其他能力出众的客卿,你可从这打听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
韩维:“那我必须要回去樊玑城了。”
仲昆想到徒弟多年来一向独来独往,真要报仇连个搭档都没有,何况他年纪还小,实在不放心他独自一人远走他乡,遂委婉的劝道:“我是看着你长大,遇事心思沉稳临危不乱,但是真正跟着我外出做事的经验还很少,报仇的事我希望你再等两年,跟在我身后多学两年,你觉得呢?”
韩维低头沉吟片刻,答应道:“师父,我听您的。”
仲昆突然指着他身后呵呵笑道:“你看谁来了。”
韩维一转头就发现了海棠。
师父笑说:“海棠姑娘这几日来过好几趟,去吧。”
他和海棠出了师父的院子自然而然就往苗圃走去,两人并肩慢行,这条往返于苗圃和卢府的小道他们熟悉无比。
才两个月不见,海棠觉得他又变化了很多。有时感觉眼前人离自己最近,有时却又遥不可及,他好像时刻都在防备着外人,包括她自己。
“为何你比仲都尉晚回来七八日?”
“我留在樊玑城办了另外一件事耽搁几日。”
“郢都是不是很繁华,有什么趣事没?”海棠对国都确实挺好奇,毕竟这么大了还没离开过舒窑。
趣事似乎没有,倒遇到一个有趣的姑娘,海棠对她不一定有兴趣,堪狼算不算?“有个人送我一条狗,回头带你去看看。”
“我现在就要去看。”
“好。别看它小小的,龇牙咧嘴凶得很,我怕它吓到你。”韩维忽想起出发前答应给她带件郢都的“珍品”,立即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分别握在左右手,诺诺说道:“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平日见你手中从未缺过这个,就在郢都给你买了一条,不值钱,绣工还没你绣的好。”
海棠掩嘴一笑,笑他在挑手帕时会是哪种情景,慎重的置办此事时都在想些什么,接过手帕展开上面的图饰,确实绣工粗陋,看不出究竟绣的是海棠花还是梅花。
“另一只手拿的是什么?”她又问。
一只冰凉玉润的蝴蝶玉簪子躺在他掌中,水润光泽,碧绿透彻。
海棠把簪子捏在指间转着看,赞道:“雕琢的好精细,蝴蝶的触须都可见。”
“你喜欢就行。”
“都喜欢,两样我都喜欢。”
两人在苗圃的河边坐下,傍晚的落日垂至河面,夏风微醺。海棠坐在他偏后一点的位置,能任性地欣赏他的侧脸,她希望天不要黑,河边来往的人再少些,让他们独处的时间再久些。
似乎察觉到她脸色的笑意,韩维转头问:“一条手帕而已,真这么高兴?”
海棠点点头,笑而不答。
“我还记得小时候挨打,你用浸了草药的帕子给我包扎,多谢你了。”他说完枕着手臂舒畅地躺在草窝里,过往不堪回首的经历竟然都能拿出来讲了。
“你很少和我谈起过去的事情,以为你忘了。”
“没有忘记,一直记在心里。”
夕阳很快落下,水面留下通红的霞影,海棠轻声道:“我叔父家的姐姐上个月出嫁了。”
韩维稍显吃惊,问:“这么急切,我记得开春的时候才谈的婚事。”
“是挺快,她只比我大两个月。谭昭,你以后会和谁成亲?”语调故作轻快,想试探他的想法。
他从没有过成家的念头,回答不了,闭着眼睛使劲摇头。
海棠似有逼问的架势:“你有喜欢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