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沫下面。
“我没有中毒,中毒的是赫普兹巴·史密斯。”恢复了一些力气后,她解释道,“邓布利多想让我通过占卜调查其他魂器的下落,占卜的时候,我可以感受到它的部分经历——史密斯是被毒杀的,真正的凶手逃掉了。”
家养小精灵杀害女主人的案件轰动一时,斯内普对此也有所耳闻,几乎所有人都对那个家养小精灵的供词深信不疑,就算是邓布利多,也不能完全确定那名幕后真凶的身份。合理的占卜固然有助于揭露真相,但感受魂器的制作过程同时也意味着需要体会受害者当时的痛苦。他再度看向艾丝特尔,眼神复杂,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她竟又把自己卷入了危险之中。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魂器……”见他不言语,艾丝特尔继续说,“在它的场景里,奇怪的是,我经历了两种不同风格的濒死感。前一种很直接,大概就是个死咒,而后一种……嗯……”
她突然闭上嘴,皱眉按住胸口,仿佛那股令人战栗的折磨又追上了她。过了足足半分钟,她才从回想的痛苦中逃脱,趴在池边疲惫地喘息着,“……我形容不上来。”
斯内普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身侧的手不由得捏紧了。他突然萌生了一股无能为力的恨意,对伏地魔,对邓布利多,或许也是对他自己。
“……那些痛苦,不该由你承受。”
“能用占卜提供魂器的线索,于公于私,都是件好事……我为自己感到高兴。”
艾丝特尔的脸被水汽蒸得有些发红,唇角也扬起了浅浅的笑意,“我很好,别担心——但如果还不结束泡澡的话,恐怕就要晕过去了。可以递给我一条浴巾吗?”
回到寝室时,艾丝特尔身上额外套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宽大的黑袍被暂时缩小成适合她的尺码,不只是魔药学,长袍的主人同样擅长变形术。为她系上胸前扣子时,他的耳尖也显露出了一片绯红,艾丝特尔很确信那不是水汽的原因。
关于魂器的占卜耗尽了精神力,于是她把水晶球留在了床幔外,暂停了今晚的阅读活动。比起艾格妮丝的作品或麻瓜的小说,她已经找到了更适合她的睡前故事,一本最有趣、最令人着迷的书:
起初只是在被马尔福告知事实后的一次心灰意冷的尝试,她不能在斯内普面前卖弄自己的摄神取念,但又实在对他的过去充满怀疑与探究欲。当她意识到通过占卜去窥视并不会惊扰到当事人,便变得愈发求知若渴,或者说,贪得无厌了。雾气中的幻影日益清晰,从蜘蛛尾巷的男孩到霍格沃兹的少年,她带着好奇,一路沉默地凝视着,仿佛真的亲身参与了他之前的人生。
然而,时空的距离束缚着她的行动,她永远无法干涉已成定局的事实,只能被迫做一个冷漠的旁观者。直到那次在尖叫棚屋,面对失控袭来的狼人,她下意识挡在了孤立无援的少年前面——狼爪径直穿过透明的心脏,她瞬间失去了意识。从医疗翼苏醒之后,她便能在占卜术构建的幻境中感受到更多了。
源自亲人、友人和敌人的痛苦组成了一份复杂的魔药配方列表,用它熬制成的药剂是强大而苦涩的。每晚睡前,艾丝特尔总会乐此不疲地品尝斯内普曾经受过的痛苦,了解他的全部,在日复一日的感同身受中逐渐宽恕他的错误。对于食死徒的恨意并不会消失,而是在另一种相反的感情的催化下成百上千倍地迁移到了真正的罪人身上,占卜魂器下落的过程痛苦万分,但她甘之如饴——在裁决伏地魔的处刑台上,她很乐意成为邓布利多最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