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赐婚,盛元帝一时还真没有理由直接回绝,只能让容北书自己想办法了。
容北书当然知道盛元帝在暗示,他也根本不想要这段姻缘。
容北书先是象征性地向袁钰作揖,以表尊重,随即朝盛元帝拱手道:“微臣是庶出,身份卑微,不敢高攀”
盛元帝眸光顿亮,刚想开口认同,却被袁钰打断了话头。
片晌前还咳嗽不止的袁钰,此时却能不喘粗气地抢先开口,声音虽苍老沙哑,却莫名多出了几分威慑力。
“无妨,老夫很欣赏容少卿,出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品行与才能”
容北书见他不依不饶,面露不愉,冷冷道:“容某谣言缠身,名声不好,恐影响袁氏”
袁钰却轻轻一笑,转身面向容北书,“容少卿方才说与玖安公主清清白白,是与不是?”
容北书瞳孔猛地收缩,看向袁钰的目光里惊诧中透着阵阵幽暗光泽。
方才容北书说过的话,反被人拿来牵制自己。
袁钰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且只有一个。
“老夫可不是轻信谣言的昏庸之辈,只要容少卿说是,老夫便信你”
袁钰这段话显然是在打陆鼎岩的脸,不过他一个四品侍郎自然是无法在一品太傅面前叫嚣,陆鼎岩只好将不满吞进肚子里,暗自消化。
袁钰说的“信你”二字份量极高。
只要袁钰相信容北书,那么朝中起码有三成的人,无论他们内心信与不信,明面上都不会再造容北书的谣了。
那么往后,谢氏再用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逼迫皇帝惩罚容北书就没那么容易了。
袁钰先是替容北书开脱,再求恩裳,虽然言语间满是恭敬忠诚的气息,可盛元帝不是傻子,他能听出来袁钰是在借此机会逼迫。
容北书用不太正当的手段除掉了秦启,谢氏绝不可能轻易放过他,虽然容北书罪不至死,可被降职甚至革职观察都有可能发生。
但是袁钰出面表扬了容北书,只要盛元帝再装出一副听取三朝太傅建议的模样,就能合理地免去容北书的罪责。
盛元帝手指不自觉地敲着桌面,浓眉渐凝,探究的目光望着袁钰。
自降身份都要请求赐婚,盛元帝着实不好开口拒绝。
袁氏嫡女下嫁庶子,在众人眼里,容北书怎么都不该拒绝,除非他真的与公主有那样的关系。
容北书看似捡了个大便宜,实则被袁钰逼进了死胡同里。
若他此刻说不,那么袁钰就可以立即转换态度,容北书不仅又会陷入谢氏等人全方位的攻击,还会被陆鼎岩趁机坐实与公主的关系。
容北书刚要全身而退,结果袁钰几句话就把局面打回了原样。
容北书广袖下的手早已攥紧拳头,静静地瞅着袁钰。
沉默许久后,容北书牙缝里蹦出了一句:“是”
袁钰满意一笑,“好,老夫信你”
袁钰无疑是容北书计划中最大的漏洞。
以他的习惯,不该干涉这种党派斗争才对,哪曾想他不仅站在容北书这边,还想收容北书为孙女婿。
这一点完全在容北书的意料之外。
袁钰知道盛元帝忌惮谢氏,半年来谢氏损失惨重,被容北书除掉了王韦,赵文博,秦启三员大将。
想都不用想,这一切都是盛元帝默许的。
所以容北书背后,其实就是皇帝。
袁钰对朝中的派系斗争向来保持中立态度,不干涉,不站队。
倒不是因为他不想争,是因为争不过。
谢氏代表的就是太子,未来的天子,三皇子又胸无大志,袁钰实在没有其他的选择。
袁钰不想和谢氏为伍,也不能撕破脸和谢氏为敌,只好保持这样的状态。
只要他还活着,谢氏就无法骑到袁氏头上。
可若他死了呢?
最近身体愈发虚弱,袁钰不禁开始焦虑不安。
直到前段时间孙女暗示想要嫁给容北书时,袁钰才恍然大悟。
这半年来,容北书不动声色地干了三件大事,又受盛元帝重用,即便眼下看似只是盛元帝的一把刀,但是这把刀聪慧隐忍,很会自保。
袁钰大限将近,在死之前必须要为家族争取一个保障。
若容北书能除掉谢衍,那袁氏自然获利,借着亲家的身份发展自己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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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笔好买卖。
容长洲天纵之才没错,不过想在朝堂上生存,容长洲那个脾气固然不行。
反观容北书,看似不畏权贵做事鲁莽,实际上每一次都能全身而退。
若想对袁氏有益,比起容长洲这个耿直嘴臭的无双国士,手握实权的大理寺少卿才是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是他孙女对容北书有意。
那他这个做爷爷的,便是豁出老脸也该为孙女得到这个人才对。
至于容北书与公主的传闻,既然容北书极力否认,袁钰可以不追究。
......
福泽宫内,悦焉将朝会的情况尽数讲了出来。
墨玖安默默听着,手指不自觉地捏紧袖口,心中充满了她自己都无法理清的复杂情感,面上也浮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与焦虑。
悦焉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求助地看向一旁的沐辞,着实被公主这副模样吓到了。
此刻,沐辞也无法安慰悦焉,因为这几年来,沐辞也从未见过公主这般明显地表露自己的情绪。
自从得知苏贵妃的事情,墨玖安就愈发变得“冷漠”,不会大喜大怒,心情郁闷时也不会表现出来,只是长久的沉默,通过下棋或者喝酒疏解出来。
可遇到容北书后,沐辞在墨玖安身上看到了几分灵气。
所以沐辞才会开导墨玖安,让她不再因恐惧而推开容北书。
只可惜,刚开导完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