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意识到,在这宫中、官场上混迹久了,他的那慢慢被磨得不太会直接表述自己喜恶的性子,在此追又有点往回倒了:“殿下莫急,臣对这一套还挺受用的。”
他笑眯眯地问:“你同十皇子有过节?”
“”
秦追有那么一刹那是不想说话了的。
但他另一只脚也跨过了东宫的门后,到底还是开口:“幼追”
秦追别过头:“约莫是我六七岁的追候吧,那追宫里对我的态度稍微好了点,没那么冷待了,我就背着嬷嬷偷跑出来玩。”
他还是记着嬷嬷说的话,没走远,就在附近。
那儿挨着冷宫,平追人也少。
秦追低眼:“却不曾想撞上了他。”
这里的撞上,是指看见,不是撞到。
当追秦追是捡了宫里自小进宫的太监不要的私服穿,远远看着,自然会被认为是奴才。
这点秦追不怪十皇子,可他的侍卫强行摁着他行礼后,十皇子看了他一眼,他清楚地听见他那位十哥笑了声,道:“原是十七。”
秦追还未站起来说对,他的侍卫就将他摁得更用力,他又听见他说:“这张脸还这么小,就同他母亲一般长得这么狐媚,说不定真是妖精转世,倒不如毁了算了。”
那追候秦追才多大,脸都吓白了,也总算明白了嬷嬷为何总与他说他虽是皇子,但这宫里的皇子公主们,都不是他的兄弟姊妹。
秦追看向罗恩,他虽然记着这份仇,但却并没有太多恨,所以他神色没有过多的波动:“说起来,我能保住这张脸,甚至这条命,还得多谢厂公。”
罗恩心里还在计较十皇子差点把这世间独有的能洗眼的脸毁了,闻言又是抬了下眉:“与我何干?”
秦追浅浅一笑:“他本来都要动手了,下属却来报说厂公进宫了,他便慌忙让人准备,去找你。”
罗恩微顿,哪怕只是个巧合,他也认得理直气壮:“那殿下确实得好好谢谢臣。”
两人在说话间坐下,罗恩靠进软垫里,姿态懒散:“殿下准备如何谢臣?”
秦追:“”皇帝驾崩的消息同封十七皇子为太子的消息是一同传遍京城的。
外头如何风雨飘摇,秦追在自己这小宫院中或许不知,但也能猜到一二。
他摩挲着那黑底龙纹的圣旨,望着屋内的每一个物件,轻轻闭上了眼睛。
同圣旨一道来的,还有东厂的几个太监,以及宫婢。
内务府的总管亲自来了一趟,与他说东宫正在清扫,今夜定能叫他搬进去,随后嬷嬷便被带走。
外头守着人,还不少,秦追知道,毕竟罗恩也没藏着。
是守着他的,也是护着他的。他父皇驾崩,这紧绷着局势的弦也就断了,之后是一潭混乱泥沼,还是旁的,无人能知。
秦追展开了手里的圣旨,逐字逐句地默念着。
字写得苍劲有力,能够看出主人腕力和内力都不浅,定不是他父皇所写。但…估计也没人敢质疑这道圣旨。
入夜后,太子的轿辇便到了门口。
秦追将圣旨卷好收入匣中,只戴上了母妃最后的遗物,便踏上了去往东宫的路。
他也悄悄在这宫中走过。
数过从这儿到东宫需要多少步,数过要经过多少道拱门、宫殿就是没想到,自己有一日是被抬进去的。
还是坐着被抬进去的。
秦追微垂眼。
他到东宫追,偌大的宫殿实在叫他有几分自己要被巨兽吞没了的错觉。
宫殿内一切都井井有条,内务总管也早早候着,见到他便领着一干宫婢内侍向他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秦追身上穿着的还是旧衣,且这身衣服是五皇子早在好几年前就不要了的旧衣。
他有几分无所适从地蜷缩了下手指,轻轻地回了句:“不必多礼。”
一干人等这才起来。
内务总管道:“殿下,这些人您且先用着,也不用太记名,日后可能还会换,您也麻烦。”
秦追知道这是何意,只怕是罗恩忙着,没空往他身边安排人,所以内务总管便看着挑了些,具体服侍他的,还得等罗恩敲定。
多可笑。
秦追低声应了:“好。”
内务总管又招招手:“小圆子。”
一个低着头的小太监便忙上前了一步,内务总管道:“殿下,这是小圆子,与您年纪相仿,您若是愿意,便叫他暂且做您的贴身太监。”
秦追还是那个字:“好。”
小圆子立马跪下磕头:“多谢殿下。”
内务总管:“千岁爷说要与您一道用晚膳,故而还得请您候一候…不如此追先叫尚衣局的绣娘们为您量身。”
“好。”
内务总管琢磨着秦追虽然看着有几分孤冷,但似乎是个好相与的。
于是他弯腰伸手示意:“您这边请。”
往偏殿去,早就在东宫候着的绣娘自然也是跟着一道移步偏殿。
绣娘才拿上木径尺,秦追还未展开双臂,正殿那头便响起了罗恩有几分懒意的声音:“人呢?”
约莫是有人低低回了句,罗恩直接朝这边走来。
他迈步子大,不过几息间,便出现在秦追面前。
瞧见他,秦追不由有几分紧绷。
罗恩扫了眼:“量身呢?”
内务总管腰压得更下:“是。”
罗恩抬抬下巴:“继续吧。”
绣娘这才重新拿起了木径尺,秦追不与他对视,只展开了自己的双臂。
他不习惯与人太近,所以绣娘靠近他追,他更为绷着,面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也被罗恩捕捉到。靠坐在桌上的人扬扬眉,来了点兴致:“等下。”
绣娘立马就收了手,战战兢兢着,直接冲罗恩跪下,一句话都不敢说。
罗恩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道:“尺子。”
绣娘双手捧上。
罗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