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起身,从她手里接过了木径尺,也因此靠近了秦追。
秦追总觉得他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也不知是不是这么些年造了这么多杀孽染上的,反正秦追几乎是本能地后撤了半步,又想起他应允罗恩的事,不得不顿住在那。
罗恩垂眼睨着几乎要被自己的阴影完全笼罩住了的人,眸中翻出几分晦涩,慢悠悠道:“殿下,量身这种事,臣作为您的贴身太监,自然要亲自服侍您。”
他弯眼,略微恭谨的语态都拿捏得很好,却叫秦追头皮都炸麻了:“劳驾您抬抬手。”
可秦追只能抬手。
他重新抬起双臂展开,眉眼低着,不去看罗恩的模样,只看着他冲自己伸手。
木径尺抵在他的手腕上,被人微微施力压下来,罗恩身上的压迫感也跟着重了几分。
秦追可以感觉到。
这人隔着一把尺子,近乎狎昵地在他的手腕上揉弄了下,因为不同的力度会传递过来。
秦追抿起了唇。
罗恩盯着他,微勾着嘴角,悠悠报出了个数目,旁侧的绣娘便忙提笔记上。
臂长、身高、肩宽这些还好,真正叫秦追难以忍耐的,是他把尺子压在他胸前追。
哪怕隔着衣物,秦追依旧能够感觉到,他真的压得正正好
秦追攥紧了自己的手,尤其是在罗恩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抵在木径尺上微微捻动追,秦追终于忍不住开口:“厂公。”
他声音很小,可屋内自罗恩出现后,那些宫婢便连呼吸声都放轻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嗫嚅般的声音还是很明显地在偏殿炸开,叫秦追自己听了都更觉羞耻。
罗恩却终于收了神通,正儿八经地再给他量了腰:“你倒是和你父皇不同。”
不故意逗弄人玩给自己找点乐子了,他就用回“你”了,他再报了个数目给绣娘,也把木径尺放了回去。
就是放回去前,他还看了看那把尺子,若有所思。
罗恩:“和你那几个兄长也不一样。”
终于结束了这番酷刑,秦追微微松懈下来,嗓音却还有点微哑,不是他有何反应,而是方才那番…在这么多人面前啊。
“我与他们,有何不一样?”
罗恩随意道:“他们在床上与人颠鸾倒凤追,就喜欢叫我们守在外头,图个安心,明明也知道,我们东厂的人,耳朵都不差,什么话都能听见”
他话没说完。
只因他偏头一瞥,就瞧见了秦追抬起头、不可思议看着他的视线。
罗恩微顿,又笑起来。
这副模样,倒是比低眉顺眼的样子看上去要可爱多了。
他还注意到秦追耳朵尖都红透了,跟染了丹寇似的。
看上去也没有那般清冷了。
罗恩觉得有趣。
像秦追这样的,逗弄起来乐子才多。
“先用膳吧。”
罗恩朝外头走去,完全没有要让秦追作为主位先行的意思。
他们落座后,罗恩就坐在秦追身侧,还是主位。
秦追对这些,倒是真没什么特别计较的。
他自幼就是被忽视着长大,身上流淌着的皇家的血,在他瞧来也没什么特殊。
最多不过是能保住他一命。
晚膳摆了一大桌,秦追不懂这些,但知道都是好东西。
他在那破落宫院里,从未见过这些好东西。
赵宝拿出银针一个个试毒,罗恩又招招手:“太医呢?”
候在门口的院使忙上前跪拜:“臣在。”
罗恩示意:“给看看。”
秦追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微抿了下唇。
院使往前了两步,搭上秦追的手腕,细细探察了一番:“殿下身体还算好,只是有些疳积,不是大问题,调养半月就足够。”
罗恩嗯了声:“配药。”
院使应是。
秦追稍怔。
他还以为…对于罗恩说,他是个病痨子才更好。
那头赵宝已经验完,又有婢女上前试菜,秦追就看着她每吃过一道,赵宝还要以内力催化,如此折腾下来,罗恩才在吩咐所有人都下去后,终于偏头跟他说了声:“殿下,用膳吧。”
秦追慢慢拿起了筷子。
不知是不是罗恩今日心情不错,与他多说了几句话:“你知道你父皇是怎么躺那儿的么?”
秦追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吃了,但他看罗恩一边夹菜一边说话,就知这人大概是没什么规矩的,于是先道:“我不知。”
然后再慢慢扒拉了口饭。
罗恩扯了下嘴角:“有宫人投毒,一种银针验不出来的毒,只能通过内力催化。他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我义父每月十五都会为他用内力给他养养身体。”
后续不用多说,秦追足够聪慧,能明白。
但是这宫中还有人能逃过东厂的法眼?
“东厂又不是神。”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罗恩对上他的视线:“那宫人在投毒后就自杀了,什么都查不到。”
他低笑,语意不明:“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皇子,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让老子死自己上位我偏不选他们。”
秦追不知要如何接话了。
罗恩也不在意,而是悠悠举起了手边的茶杯,碰了碰秦追面前的杯子:“殿下,臣真心地祝愿你,能活过臣,活得比臣的命长些。”
他就不该多这一句嘴。
本是想趁着罗恩心情好像不错了,再试探一下,他到底能以什么样的姿态去跟罗恩相处——毕竟他俩还不知道要日日相见多少年,再说秦追还想挣扎一下,看看有没有法子打消罗恩对他的那些个念头。
结果没想到
也是。
罗恩怎么可能会谦虚。
秦追低眼:“厂公想要什么?”
罗恩仔细想了想守孝只说不能行房丨事,没说不能搂搂抱抱。
于是罗恩在这其中选择了中间那一个。
他轻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