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限在一个地方太久,自己可能觉得平静舒适,其实在不知不觉中,早已被腐朽同化,丧失了走向远方的能力。
这一刻夏眠想到了许多,她想到昨日这个时候,她们还在蒙马特高地上,在啤酒与欢声笑语中,和朋友一起看着巴黎的晚霞。
而现在,她在飞机上,看着距离巴黎七百多公里的马赛落日。
她还想到了距离自己很远很远的地方,云城。在那里,有不喜欢自己的母亲,讨厌自己的妹妹,还有,陌生的父亲。
可是那些现在离自己很远,远到她真切的感觉到世界很大,生活里可以有无限的可能。
夏眠伸出手,食指点在玻璃上,隔着玻璃,碰了碰那颗咸蛋黄一样的夕阳。
果然,心境,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一切。
这一刻,身处高空之上的她,感觉到了自由,与快乐。她将这些感知,统称为,幸福。
原来幸福可以有许许多多种,而家庭,父母,手足,从不是唯一能让人感到幸福的东西。
就如玉琅清一直和自己说的,自己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不喜欢的人,就将他们放逐出自己的世界,她不欠谁的。
好似因为飞机能挣脱地心引力一样,连带着她,也将压在身上的枷锁都挣脱掉了。
指尖只有机窗玻璃的温度和触感,夏眠却觉得自己摸到了太阳。
这一瞬间,她原谅了全世界,也放过了自己-
玉琅清醒来时,飞机已进入滑道,睡眼有些惺忪的她,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夏眠带笑的面容。
“玉医生,马赛到啦。”
她们一起的足迹,又点亮了一个城市。
也刚睡醒的沉嫱伸了个懒腰:“好饿,想吃酸菜鱼。”
当然,这不是她感觉自己又酸又菜又多余,她是因为搭飞机困困累累的,突然想吃点开胃的东西,是真的想吃酸菜鱼了。
“过两天回国就能吃了。”
秦柯打了个哈欠回道。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一见面就互怼的两人,这会儿竟然也能心平气和的接起话来了。
到了机场外面,早有一辆加长商务车等着。四人带了两个保镖,没有在马赛停留。
她们直接就去往瓦伦索勒小镇。
从马赛出来可以依稀看见路边全是薰衣草花田,可惜现在不是薰衣草盛开得最烂漫的季节,但也不是来不逢时的只看见了荒草,还有部分晚开的花朵,等着她们欣赏。
车里没有开灯,随着太阳消失,黑夜降临,车外的风景也渐渐模糊,只有车灯扫过时,才能窥见一二。
夏眠和玉琅清坐在一起,脑袋挨着,一同望着由车灯打亮的景色。
果然是小镇,泥土地,杂草,不算宽敞的水泥路……感觉和国内的乡下没有太多的不一样。
不过因为是飞了很远来到这里,才觉得似乎别有意境。
看着这样的环境,夏眠隐隐感到熟悉,胸口也四溢着一种回忆泛滥的滋味。
这样的乡村荒野,勾起了她记忆深处里的画面,像卡帧的PPT,偶尔有个场景闪过,等夏眠想去细细捕捉时,却又消失不见。
幼年,在栖水镇的生活,现在模模糊糊的去回忆,总感觉有趣又美好。
虽然当时她并没有这样的感觉。
果然,人不能同时拥有童年,和对童年的感受-
尽管瓦伦索勒是一个小镇,但因为是南法比较有名的旅游地点,就算是夜间也没有沉寂下来。
在进入小镇前,司机在一片薰衣草田周边停了下来,开着车大灯,让她们在夜间的薰衣草田上站了站,感受夜幕下的花田。
国外的小镇似乎人不多,这个时候薰衣草田里面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周边也没有过多的嘈杂声,就单单站在田边,似乎就能感觉到了旅游带来的意义。
黑夜里,绵延往前看不真切的大片薰衣草田,笼罩着神秘的色彩。
夏眠想,如果她知道现在面前的田野里面长着的不是薰衣草,而是狗尾巴草或者其他什么香菜大葱之类的蔬菜,那她肯定就不会像此刻这样觉得,这一刻的时光静谧,又浪漫。
玉琅清原本牵着她的手,忽然和她十指紧扣了起来。
她靠向自己。
夏眠感觉到她侧边冰冷的镜框,碰到了自己的脸。
耳朵里是她似夜风吹拂而过的声音,浅浅柔柔的:“夏眠,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语是什么吗?”
薰衣草的花语?
夏眠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是什么?”
她并不知道这个。
玉琅清的声音很轻,好像很容易就会在夜里散掉一样。
“等待爱情。”
可能因为和看不见摸不着,又极难可贵需要缘分的爱情有关,这也是薰衣草最为人广知的花语。
同时,它也是浪漫的象征。
就像一提起普罗旺斯,就会让人想到大片大片的紫色薰衣草一样,提起薰衣草,也会让人不由地想到有关于“浪漫”这两个字的东西。
“等待、爱情。”
夏眠在齿间咀嚼着这两个字。
玉琅清下巴抵在了夏眠的肩头上,似乎是有些累了。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又道:“还有,奇迹。”
薰衣草可以在沙土地里面生长,生命力很顽强,因此,它也有着给人鼓励,象征奇迹的花语。
夏眠一手和玉琅清牵在一起,一手搂着她的腰,在无边夜幕下,两人面对面的立在车身后面的花田里,橙黄的车灯在不远处照亮着前方。
夜色勾勒出她们相拥的身姿。
夏眠觉得这会儿的玉琅清有些黏糊,她的眼镜隔着帽子蹭了蹭自己的耳朵,温热柔软的唇贴在她的耳下,像黏人撒娇的小猫。
她说:“夏眠,要不要接吻。”
她们已经接过很多次吻了,也有很多很多次吻,都没有询问对方就直接亲了过去。
但好像,吻和吻又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