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服务员急匆匆跑过来,只见一地狼藉,两人剑拔弩张,便犹豫着要不要上前。
时恪挑眼看他,眉宇间尽是阴狠戾气,两双极为相似的眼睛,像是在多年后的这刻完成了权力的身份转换。
他握住林轶的手腕,脖颈青络凸显,贴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道:“是啊。我跟你一样都是烂命一条,你试试把我惹急了,到底谁先死。”
“先,先生,”服务员站在一旁,倾过身子朝林轶说,“您再这样我们就叫保安了。”
时恪骨节泛着青白,拽着他松开了手,猛力一甩将林轶摔了个趔趄。
他转身离开,只向服务员留下一句,“他不走你直接报警吧。”
长腿迈着阔步过了两个红绿灯,避开人多的地方,时恪绕进一条无人的小巷。
热浪翻滚,蒸得空气失真摇晃,短短半分钟的路,他出了一身汗,手脚却异常冰冷。
时恪靠在墙边,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颤抖着手点上火,刚吸一口便剧烈地咳嗽起来,烟雾充斥着鼻腔,熏得他呛出眼泪。
细烟掉落在地上,他弯下腰,耳鸣嗡震,迟来得恶寒涌进胃里,将喝下去的咖啡悉数吐了出来。
*
已经没了工作的心情,回到工位的时恪一言不发。
创意园的保安大叔特意和他通了个气,林轶闹事的动静不大,没多少人知道,叫时恪宽心。
下午原定的工作是整理素材,不用动脑子,但需要集中注意力。
在乔恒第三次经过时恪,发现鼠标还停留在同一个文档的时候,他敲了敲屏幕。
时恪怔然抬头,乔恒担忧道:“不舒服?”
“没,”时恪说,“可能,有点困了。”
乔恒俯身拿过他的鼠标,下拉查看剩下的素材,说:“我跟你一起弄吧,这些归我。”
信息提示音响起,电脑右下角的绿色小标一闪一闪。
乔恒松开鼠标,时恪拒绝道:“没关系我来吧,谢谢组长。”
身边的阴影轻叹着离开了,时恪按了按发胀的额角,点开绿标。
【Liyun:过两天回姥姥家,院子里种的葡萄熟了,到时候给你带一箱。】
食指悬停在鼠标左键,微微颤抖,他关掉对话框,将视线偏去窗外,藏起眼底涌起的酸热。
梦魇的后遗症还在持续。
他没有黎昀认为的那么好,也配不上这样的光芒。
时恪的心思一点都不单纯。
和璨星聚餐那晚,时恪趁着醉意,将卑微展露一隅,既害怕又期待,一点点观察着黎昀的反应。
想要求得怜悯,博得同情,换来更确切的回应。
林轶说的没错,他们是生存在阴暗角落的老鼠,而老鼠是不能暴露在青天里的。
不堪、贪婪、狰狞和欲念,都是他,可这份痴心妄想见不得光。
不回应,是保持距离的最好方式。
夕阳日暮,鸟雀落在窗台扑扇几下翅膀。
时恪从成堆的素材里抽出神,将最后一个文档上传云盘,关电脑下班。
地铁里人不多,他握着扶手,随时注意着周围。
林轶既然能找到工作室,也意味着可能找到景禾壹号,时恪有些犹豫是否给时艳发条消息。
他和母亲在林轶被捕后,又换了好几处房子,按理来讲,以那人现在自身难保的状态,没机会再去找时艳。
林轶是时艳的禁忌词,就如同时恪的这张脸一样。
站点到达,时恪还是收起了手机。
只要每个月打过去的钱被收取,那便是安全。
“唷,今天下班挺早啊!”保安大哥打开窗,探出头和时恪打了个招呼。
时恪点头回应,往前刚走几步,速度慢了下来,犹豫着走了回来,轻敲保安亭的窗户。
保安大哥握着杯子,嘬了口茶,疑问道:“怎么了小时。”
时恪沉吟道:“麻烦您这两天多注意下周围,可能会有人在附近晃。”
保安睁大眼睛,放下杯子起身,问:“什么人?!又是上次那个跟踪你的变态?”
许函的事在A栋业主群里传了一阵,物业非常重视,毕竟是明城数一数二的高档小区,要是真出大麻烦了景禾地产的股价都得跌。
时恪只是猜测,不想引起物业过度紧张,便说:“可能是粉丝。”
“私生饭!是不是,”保安一拍窗框,肯定道,“也对,你也是咱们小区的名人了,你放心,我在咱们工作群里通知一声,上次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时恪将错就错,回道:“嗯,麻烦你们了。”
*
简姨递过一把剪刀,说:“小昀,用这个快。”
黎昀回头,手里提着串葡萄放进箱子里,回道:“好,谢谢。”
夕阳将葡萄照得剔透,渡上一层柔光,粒粒饱满莹润。
“带这么多回去,是要送人?”简姨笑着问。
黎昀用剪刀剔去几株,只留下最好的,“嗯,送人。”
他的烟是青提味的,大概也喜欢青葡萄吧。
只是消息发出去快三天,一直不见回应,黎昀开始自我反思。
小孩儿敏感的像只猫,那就多点耐心。
简姨挑起眉毛,了然于心似的点点头,又将多余的枝藤都收拾干净。
“弄完这些就准备吃饭吧。”简姨说完,提着几串葡萄进了屋。
电视播放着食光漫谈MC版先导片,勇闯娱乐圈的父子俩坐在沙发上,一颗颗往嘴里塞着葡萄。
舒永咂了咂嘴,说:“你哥呢?换下一期。”
舒启桐用手肘杵了一下他爸,不满道:“我哥那期早就放了,你居然不追更!”
正说着,黎昀从后花园回来,搬着纸箱轻轻放在岛台,准备处理好再封箱装车。
舒启桐听见动静,高喊道:“哥!你舅舅不关心你!”
舒永急了,一巴掌拍在儿子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