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望见一幢玉白色别墅,干净漂亮,安宁地坐隐在山林中。若是从窗户眺望,应该能看见海。前院小溪潺潺,小径两端铺了白色细沙,摆了枯山水似的园艺造型。
前面不远处,舒启桐站在门口朝车里拼命招手,然后小跑着过来。
不待停稳,已经能听见他的声音。
“我就知道是你!”
舒启桐三两步上前,在熄火后的一秒打开车门。
时恪从车里下来,有点听不明白,“什么?”
黎昀绕到车后取东西,将最重要的画递给时恪,他便拎在手上。
“我哥说要带人来,”舒启桐帮着卸货,转头道,“我一猜就是你!他小时候那些朋友出国的出国,移民的移民,基本都走空了,现在也就你和他关系最好。”
时恪颔首,压下心头跑出来的一点点雀跃,冷而淡的“嗯”了声。
三人大包小包拎着,舒启桐手上东西最少。
黎昀跟在时恪后面,上了台阶,偏头说:“启桐开门。”
“得令!来来来,您二位请进!”
门刚开,他又扯着嗓子往里喊:“太上皇后!太上皇!来人了。”
客厅离玄关有段距离,舒永和方愈两人正坐沙发上看节目,从背景音里能听出来是“食光漫谈”。
方愈一侧头,立刻把手心里的瓜子放回去,拽着刚端起茶杯还想着再嘬一口的影帝,催促道:“赶紧的赶紧的,我外甥回了。”
时恪刚换了鞋,起身便看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微笑着走来,和舒启桐有七八分相似,而身后跟的男人穿着居家服,但难掩气质。
“怎么样?我爸比电影里还帅吧?”舒启桐戳了戳时恪。
时恪真心道:“嗯,特别帅。”
“哎哟!这是时恪吧。”方愈有点近视,没戴眼镜,这会儿走进了才发现,她迎上来双手捧着时恪的脸,“乖乖,长得真水灵。怎么比视频里看着年纪还小呢!”
时恪站在原地顿时不敢动,直楞楞道:“阿姨好,”又偏过眼睛,“叔叔好。”
舒启桐放了东西,拍了拍胸脯,骄傲道:“怎么样!我们公司挂的神颜tag不是吹的!还是咱们节目的VI设计主创!”
“确实厉害,头两天何导都跟我说想找他试试做剧宣海报。”舒永道。
黎昀在旁边理货,目光一直跟随着时恪,见他局促,便起了话头,“他给你们带礼物了,过来瞧瞧?”
“嗯?!”舒启桐听见这句就飘过去了,“让我康康!”
方愈轻轻搓时恪的脸,心软又温柔地说:“费心了孩子,以后来玩都不用这些。你可帮了桐桐大忙,也是黎昀亲自带过来的朋友,以后就是自家人。”
“太后,你的灯!”舒启桐捧着箱子递给方愈,又将另一个搬给舒永,“爸,你最爱的紫砂!”
方愈兴冲冲地接过,拆了箱子,小心翼翼从里面取出一盏精致的中古桌灯。
她欣喜道:“真漂亮!小时破费了,我这做长辈的都没给你什么礼。待会儿给你包个红包!也算个中秋节的彩头。”
“嚯。这紫砂好啊。”舒永确实也没想到,恨不得现在就把壶养起来。
方愈一拍老公,嗔道:“你看看人家,这才叫用心!别一整就送什么包什么项链的,土不土的!”
舒永虚心受教,招呼时恪过来,“快,”他想了想称呼,直接道,“孩子别在门口站着,进去坐。”
情绪价值。时恪忘了在哪见过这个词。
往常只有他提供给别人这个东西,以一种非自愿,潜移默化的形式。
他不完全了解含义,可能也没什么概念,但眼前的氛围和时恪的家庭环境天差地别,甚至像另一个世界,他有点恍然,觉得新鲜,也觉得有点心酸。
原来家也可以是这样子的。
舒启桐满心欢喜的抱着他的碟片,拽着人往屋里走,又冲黎昀道:“我俩玩,你做饭。”
黎昀无奈摇头,递给时恪一个安抚的眼神,轻声说:“想喝什么我给你拿。”
“我来!”舒启桐一个箭步上前,从袋子里抽出一瓶果汁,“蔓越莓汁怎么样?”
“嗯。”时恪应道。
客厅很大,靠墙立着巨幕屏,弧形沙发摆在中央,感觉能容下十几个人。
舒启桐很没形象的躺在一角,用手枕着头,问:“想看什么?上期食光怎么样?我哥首次滑铁卢,摔了个杯子,被剪成表情包了哈哈哈哈。”
时恪自然客随主便,记起黎昀说过,那天他在纽约。
开篇二十分钟,黎昀状态低迷,拿空酒杯的时候晃了神,磕在桌上摔破一角,后期的大头特效增加不少趣味,黎昀快速调整表情做了个无奈的动作。
舒启桐笑得乐不可支,时恪却觉得内疚,自己的不告而别是不是过分了。
节目播到一半,简姨从后门进来,鞋子沾了泥,站在底垫上清理。
她抬头看见两人,便笑着打招呼,“小昀的朋友来啦。”
“阿姨好。”时恪俯身道。
简姨摆摆手,说:“跟着他们喊我简姨就行。”
“简姨,你干啥去了。”舒启桐抻着脖子看。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气喘,说:“拔萝卜去了,就是没拔动,我看今天晚上的萝卜牛肉汤换成菠菜汤算了。”
“你叫我俩呀!”舒启桐立刻起身,冲时恪晃了晃手,“走不?正好带你逛逛园子。”
外头秋风正清,有日光却不热,眼前种了大片月季,粉粉白白的煞是好看。
跟着舒启桐绕过花园,后头则是开垦出的一片田,有的刚播完种,还没发芽,有的已经冒出鲜嫩的菜叶。
他俩换上下地的橡胶靴,戴着手套,在简姨的交代下寻了块地开始摘菜。
楼上,黎昀轻轻敲门,得了允许才悄声进去。
叶青华正伏案写字,鼻梁上挂着金丝老花镜,头发盘得漂亮,一丝不苟。
“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