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厥过去。"陆镇回想起那日的情形,胸腔内仍会感到一阵酸涩难受,“我有想过打开棺椁看一看那里头躺着的人究竞是不是沅娘,却又被阿耶派来的宫人拦住,阿耶告诉我,沅娘生产当日,曾从步撵上跌落,受了惊吓,这才会提前小半月发动,到以后难产。”
“我当时沉浸在失去你的痛苦中,可以不在乎是何人行刺我,却不可以不为沅娘你报仇,也没办法不去照顾我们的孩子,是以只能振作起来,诛杀幕后黑手,崔氏一族。”
“我们的孩子如今已经六岁了,我给她起名陆瑛,封号昭阳,寓意她如玉石一般高洁可贵,辉煌美丽,前路尽是光明坦途,一生顺遂无忧;阿瑛刚开始说话的时候,最先学会的便是叫阿娘,后来她知了些事,时常会对着沅娘的画像问我阿娘去了何处,为何从来只在画上,我只能告诉她,沅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虽然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但阿娘对她的爱,丝毫不会比阿耶的少,因为阿姐才是那个怀胎十月,赋予她生命的人;再后来,她记事了,还会常常主动提出要出宫去陵墓前探望阿娘…
陆镇声情并茂地说到这里,门外传来的叩门声骤然打断了他的话。“进。“沈沅槿作为这座宅子的主人,毫不犹豫地越过陆镇的意见,出声让人进来。
柳娘扣完门又帮忙推开门,姜川道声谢后,迈过门槛送了热茶进去,双手奉给沈沅槿和陆镇,兀自捧起一碗退到外面去吃。“此番我出宫,带了阿瑛的画像来,她的眉眼生得极像沅娘,也是一双水灵好看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子则是随了我,沅娘若不嫌我,明日我便带了她的画像过来送与沅娘瞧瞧可好?”
最后的这一句问,倒是藏着两门子的话,一则是明日还想见她,二则是让她正视陆瑛的存在。
沈沅槿虽瞧出了陆镇的意图,却又实在难以狠下心来拒绝,不是为着陆镇,而是陆瑛作为一个无辜降生的生命,且又与她同为在这个时代注定要比男郎承受更多规训束缚的女性,委实很难对她也充满淡漠和厌曾。“好。"沈沅槿平声应下,接着垂首去吃杯中清香回甘的温热茶汤。陆镇得了她的亲口应允,登时喜上眉梢,一个劲地感谢沈沅槿的仁慈和宽容,“谢谢沅娘还肯见我,还肯看一看我们的孩子长得什么样。”现如今的他,的确与在长安时的他大不一样了,关于他登基后的勤政节俭和轻赋税薄徭役,沈沅槿远在千里之外亦有所耳闻,想来在封建王朝的百姓眼中,他是位明君罢。
沈沅槿神游天外之际,陆镇已经添了第二碗茶汤,想是真的有些口渴。后知后觉的沈沅槿看他喝完这第二碗,再次毫不留情地提醒他该走了。陆镇干脆爽快地道出一个好字,旋即从圈椅上立起身来,沈沅槿以为他要走,正欲开口让柳娘代她送人出去,忽被陆镇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思绪。“你做什么?!“沈沅槿惊呼一声,只觉手背的某一处被温软扫过,轻车的,润润的。
彼时的陆镇如同一只亲人的犬科动物,探出舌面用最原始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喜爱,若非怕沈沅槿嫌他,真想将整只手亲吻个遍。“在表达我对沅娘的亲近和爱意,沅娘不喜欢我吻你的唇,我只能如此。”陆镇理所当然地回应她道。
…“沈沅槿被他看似有理的话堵得一阵词穷,待回过神来,嫌弃地从他掌中抽回手,沉着脸嗔怪他道:“陆镇,我从前不知道,你竟是属狗的么?”“不属狗。"陆镇勾起一抹笑意连连摇头,真心实意地道:“想当沅娘的狗,可以被沅娘温柔地抱在怀里,抚摸下巴,亲吻脑袋的狗。”当她的狗。沈沅槿万没想到陆镇身为一国之君,竞会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儿戏的话,不禁怀疑他是不是有点奇怪的倾向。她可养不来这么大的看家狗。沈沅槿暗暗感叹一句,看眼窗外将要落山的乌金,只用玩笑似的口吻回应他的话:“可我现在还不想养狗,太阳落山了,你真的该走了。”
现在不想养,不代表以后也不想养,他还有很长的时间和足够的耐心去慢慢打动她。陆镇暗自合计一番,并未灰心丧气,而是满怀期望地同沈沅槿话别离开。
姜川坐在美人靠处等陆镇出来,这会子见他春光满面地踱步出来,忙起身跟上前去,生忍到出了这座宅院,柳娘合上院门,才壮起胆子问:“难得见家主这般开怀,莫不是沈娘子答允了家主何事?”陆镇今日的心情很是不错,不吝与姜川分享喜悦,“她明日愿意看我带来的画像。”
圣上带来的画像,唯有昭阳公主的而已;皇后殿下看过她的画像,必定也会喜欢上这位粉雕玉琢的小公主,有了孩子作为缓和关系的联结,岂知圣上就不能赢得皇后殿下的心呢。
莫说圣上会开怀,就是他现下听了这话,也觉得心情舒畅不少。姜川由衷替陆镇感到高兴,一路上揣摩圣意说了好些逢迎的话,哄得陆镇大手一挥赏下银钱。
归至房中,陆镇顾不上用晚膳,满心欢喜地从行囊里取出画卷拿在手里看了又一遍,默默祈祷沈沅槿看后能对她生出几分喜爱。姜川领着人送来饭食,陆镇胡乱对付一顿,坐到屋外的晒台上,仍旧对着沈沅槿所在的宅子发愣。
当日二更睡下,清晨就往沈沅槿的住所外去等她,将她送到布庄,这才折返回去。
午后,京城传来信件,乃是由陆渊亲笔书写,点明朝中要事,催促陆镇尽早回宫。
陆镇用火折子焚毁信件,拧眉看向桌案上的画卷,扬声唤来姜川,留足回京的银钱后,其余的都叫拿匣子装好,另外择了两个忠心侍主的暗卫出来,欲一并送与沈沅槿。
想到明日一早便要提前两日回京,陆镇的一颗心不由变得沉重起来,好容易熬到了下晌,陆镇携画卷和手捧木匣的姜川等人早早地去巷子里等待沈沅槿归家。
转角处,沈沅槿高挑的身形率先映入眼帘,然而下一瞬,又有一位着天青色翻领长袍、身材欣长匀称的男郎跟随其后,与她言笑,一副熟识的样子。沈沅槿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容,那男郎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她笑意更深,回首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