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件事是浑然不知。
如今她是另有心事。
三阿哥弘时与董鄂氏的亲事就在本月月底,身为雍亲王府的侧福晋,她于情于理都要露面的,到了那一日,轻薄的春裳一穿,她那肚子就瞒不住了,纵象王爷与她说过不过回去雍亲王府小住十天半个月后再搬回圆明园,但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年若兰的手轻轻搭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上,低声道:“我已经没了福宜,若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再有个三长两短,只怕我就真的活不下去……年珠刚捧着束虞美人进屋,就看到了这一幕,但她却像没看见似的,扬声道:“姑姑,您看看,我给您摘的花好不好看?”“好看。"年若兰面上浮现笑容来,道,“咱们珠珠摘的花自然是好看的。”年珠走进来,将开的正好的虞美人插进洁白的甜白釉花瓶中,转过头道:“姑姑,虞美人又叫赛牡丹,虽说有毒,却好得很,我就把它放在窗棂下,您看看就行了,可千万别碰它。”
插完了花,她又任由着聂乳母等人伺候着洗了手,这才道:“姑姑,过几日咱们就要回去雍亲王府了,秦嬷嬷说一早王爷就吩咐人给您送来了新衣裳,您可要试试看?”
“说起来呀,我还挺想四阿哥五阿哥他们呢,好些日子都没见过他们了。”“到了三阿哥成亲那一日,雍亲王府定是十分热闹。”真是小儿不知愁滋味。
年若兰受年珠影响,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珠珠,你很想回去雍亲王府吗?回去之后就要见到李侧福晋她们,虽说王爷先前下令将她禁足,但三阿哥大婚,总是要给李侧福晋些体面的,自要将她放出来。”“她这个人向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性子,瞧见我有了身孕,定又要上蹦下跳,三阿哥大喜,我哪里好落了她的面子?”“况且那几日雍亲王府喧嚣,我只怕…”
“姑姑您有什么可怕的?若李侧福晋说了做了什么,您只管反击就是了,再说了,不是还有我陪着您吗?"年珠握着年若兰的手,想着若李侧福晋敢冲撞年若兰,她保准冲在最前头,“还有王爷呢,王爷那样疼您,定会事先将这些事情都考虑进去的。”
年珠一通安慰,年若兰脸色这才和缓了不少。等到年珠姑侄离开圆明园这一日,是天光大好,金线倾洒,难得的好天气。年珠一早就吩咐过秦嬷嬷,所以她们刚行至圆明园门口,就瞧见了树梢上叽叽喳喳的喜鹊。
扶着年若兰的年珠认真道:“姑姑,遇见喜鹊则说明会一切顺遂,阿玛当日离开京城时也碰到了叽叽喳喳的喜鹊,昨日已来信说平安到了四川,您就好生将心放在肚子里吧,此次之行定会平安无事的。”她是愈发觉得当日没有将有人冲年若兰下毒一事是正确的,并非年若兰是胆小怯弱之人,而是年若兰已失去过一个孩子,如今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看的甚至比性命还重要,若知晓这事儿,只会惴惴不安,担心成疾。马车晃晃悠悠,每逢半个时辰,年珠还会陪着年若兰下来散步片刻,就是怕年若兰身子不舒服。
一直等着响午过了,马车这才慢慢悠悠停在雍亲王府门口。回到王府的第一件事,年若兰自是前去给福晋乌拉那拉氏请安。自一下马车,年珠就发现年若兰有几分紧张,等到年若兰快到正院时,年珠更发现她手心有几分虚汗。
年珠冲年若兰一笑,违心安慰她道:“姑姑,您怕什么呀?福晋姑姑是个很好的人呀。”
“我,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怕什么。"年若兰是牵强一笑,低声道,“虽说王府上下人人都说福晋严肃,但我与福晋相处的时间多了,知道她就是这般性子。"自我进王府后,福晋对我一直不错,可不知道为何,我每次见到她总是心底有些发………
年珠一时间竞不知如何接话,想着很多时候人的第六感还是挺准的。她本打算搜肠刮肚再违心劝上几句时,乌拉那拉氏身边的福嬷嬷迎了出来。福嬷嬷的目光率先落在年若兰肚子上,先是一惊,忙挤出笑道:“年侧福晋回来了?奴婢给年侧福晋请安了,您可是过来给福晋请安的?快进来吧!”年珠只觉得这位福嬷嬷的演技……嗯,还是挺不错的,惊愕中带着几分不快,不快中却又带着几分无奈,一看就是故意演给她们看的。年若兰虽心中担忧,却也是出身高门,自然知道这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露怯,点点头就走了进去。
一进里间,年若兰就要下跪认错:“妾身见过福晋,给福晋请安,妾身有孕一事并非故意瞒着您的,只是自福宜夭折后,妾身是惶惶不安……她还未跪下去,就被一旁的福嬷嬷扶了起来。乌拉那拉氏还是老样子,虽嘴角微微扬起,但眼底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快起来,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如何能动不动就下跪?”“我也是当过母亲的人,不仅不会怪你,还觉得你这样做的很对,小心驶得万年船,没什么比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更重要的事情了。”说着,她就吩咐道:“福嬷嬷,差人给年侧福晋重新上一盅清水,再换些无味清淡的糕点上来。”
“多谢福晋。"年若兰心头的不安褪去了些。“不必言谢,我们本就不是外人,我替王爷照顾你也是应当的。“乌拉那拉氏脸上宛如带了张面具,面具之下到底是什么神色,谁都窥不见,“过两日就是弘时大喜之日,王府中已多年未办过喜事,难免有些乱糟糟的,这几日你莫要四处走动,好生在听雪轩歇着。”
“我知你向来是个懂事乖觉的,但孩子一事非同小可,若你不舒服定要及时请赵女医前来帮你看看,知道了吗…
她是难得如此和善,年若兰轻声应是。
不过小半日的时间,年若兰有孕一事就传遍了整个雍亲王府。钮祜禄格格和耿格格等人知晓这件事后很是惊愕,明面上不敢多言,但私下却与自己的心腹议论起来。
但她们皆是当额娘的人,议论来议论去只觉得这事儿可以理解,毕竟腹中孩子越大就越安全,若是四爷允许,当日她们也恨不得如此,这样就能少受李侧福晋的刁难。
李侧福晋知晓此事后,是气的将屋内最后一套茶盅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