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他乖觉的像只小鹌鹑似的,字字句句皆是想了又想,慎之又慎。
四爷是知道他这性子与年羹尧差不多的,瞧见他如此小心谨慎,不免也多提点了他几句。
“虽说皇阿玛年纪大了,但不代表皇阿玛糊涂了,很多事情,皇阿玛心里清楚的很。”
“你回去转告年羹尧一声,若皇阿玛真的要算起账来,年羹尧难逃一死,他以为自己劳苦功高,但他也莫要忘了,他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皇阿玛所赐。”“若哪一日皇阿玛恼了,别说如今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成了过眼云烟,只怕他连性命都保不住。”
年富正色道:“是,王爷您说的是,我回去四川就会将这话告诉阿玛的。”四爷点点头,摆手就叫他下去。
从这一日之后,四爷一直到了元宵节,即便年富屡次求见,但四爷直称事忙,并未见他一次。
等着过了元宵节,年富只得动身前去四川。年富一路驾马疾驰,换乘船舶,不过十多日就回到了总督府。堪堪二月出头,年富就见到了年羹尧,跪倒在年羹尧跟前,道:“阿玛,我办事不利,到了京城,银子没少花,人没少见,东西没少送,却仍没查出端但来。”
年羹尧摆摆手,皱眉道:“罢了,你下去吧。”说句不好听的,他一开始就没指望年富能够查清这件事。他都查不出来的事,年富难道能够查出来?不过是想将年富丢到京城去历练一二,以后这偌大的年家,只能靠他这个次子。年富心里很不舒服,每次他事情没办好,年羹尧就是这副"我早知就是如此”的表情,他倒宁愿他阿玛狠狠训他一顿。他又道:“阿玛,不过此次前去京城,我也不是一无所获…他将年若兰的不对劲都道了出来,甚至他话里话外还有怀疑背后这人是年若兰的想法都道了出来,如今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阿玛,您想啊,这人咱们怎么查都查不出来,说明这人躲在暗处,且时常能见到雍亲王。”
“雍亲王身边的幕僚,我都派人查过了,只有雍亲王府内院没办法下手。“雍亲王府内院中也就那么几个人,我起先怀疑这人是钮祜禄格格,但后来打听到雍亲王已是厌弃了钮祜禄格格,思来想去,这人是姑姑的概率更大。”“虽说姑姑只是一女子,但她从小跟着您一起长大,见识比一般读书人更强些……”
年羹尧微微皱眉,道:“若兰从小与我一起长大,她是什么性子,我比谁都清楚,且不说她没有这个本事,就算她有,也不会如此提防我的。”他挥挥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年富只能转身下去。
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年富这番毫不过脑子的言论倒是给了年羹尧启发,对呀,兴许这人是女子了?唐有则天皇帝,不一样胜过万千男子?他的手一下下叩在太师椅扶手上,将雍亲王府内院的人一个个梳理了一遍。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年羹尧竟怀疑到了年珠头上去了。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他下意识否决了这个想法,呢喃道:“不,不可能的,今年珠珠也才十一岁而已,前几年也就六七岁小姑娘而已,就算再聪明,哪里能有如此见地?”
但很多时候,想法一旦冒起,再想按下去就不大可能。他越想越觉得这人应该是年珠。
一来是因年若兰的态度,年若兰既知晓这人身份,却不愿对他言说,足以说明这人对年若兰很重要。
二来是因为在年珠未搬去雍亲王府之前,四爷与他之间一向很是亲密,但年珠搬去雍亲王府后没多久,四爷对他的态度就变了。三来则是因为年珠除去懒些、好吃些,的确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原先他一直以为年珠之所以在京城的生意做的那样大那样好是因为觉罗氏等人的帮衬,那如果说从始至终就无人帮衬年珠呢?
年羹尧入仕几十年,知道万事无绝对,当即就命人找来去年税收的账本。他这才发现,连同周家村在内的几个村子税收明显高于往年,甚至足足多了有四五成之多。
年羹尧握着账本,一时间心里竞五味杂陈。大大大
年珠从知晓年富即将回来的消息,心里就惴惴不安。她知道,以年羹尧的聪明才智,她的小马甲捂不了多久,就算真的还能瞒下去,却也瞒不了多久,还不如亮出自己的身份。虽说太早了点,她并未拉拢魏之耀与岳钟琪成为自己人,但她相信,此事应该不算难。
年珠深吸一口气,却还是吩咐道:“乳母,您帮我把大氅拿来吧,我要去书房见阿玛一趟。”
“格格这时候要去书房找二爷?“聂乳母看了外头的天儿,雪花掺着雨水一并落了下来,路上滑溜溜的,一不留心就能摔个大马趴,“格格不如等等吧?这样冷的天,您别又冻病了”
年珠却是执意去找年羹尧。
聂乳母拗不过她,只能又是命人撑伞,又是命人拿汤婆子。年珠很快就行至年羹尧书房,大概是年富刚挨训不久的缘故,整个书房所有伺候的人是愈发小心翼翼。
有个随从通传一声后,很快就引着她进去了。年珠一进屋内,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年羹尧脸色铁青,甚至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年羹尧如此脸色,手上握着的似是账本一样的东西,看到她进来,并未像从前一样嘘寒问暖,反倒看向她的眼祖钟带有几分打量、审视,还有提防。
年珠心里一个咯噔,知道自己还是来晚了一步。万事等人对方质问,还不如自己先下手为强。年珠开口喊了声“阿玛”,瞧见年羹尧脸色依旧难看,只轻声开口道:“想必您都猜到了吧?”
“珠珠,果然是你。"年羹尧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从前就是纳兰氏在世时,也曾有过对纳兰氏动怒的时候,但对上这个从小被自己捧在掌心的女儿,他生生将自己五脏六腑的怒意压了下来,“你,你…骗得我好惨啊,我曾许多次想过若将雍亲王背后那人揪出来后会怎样做,是将千刀万剐,还是让他后悔与我作对,只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与我作对的人竟然是我的女儿。”他站起身,一步步朝年珠走去,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