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透着冷意:“珠珠,我扪心自问虽不算是个好父亲,但对你却是无话可说,你为何要这样对我?”“李维钧丢了那直隶巡抚的位置,此事也是你做的是不是?你可知此事一出,我成了朝中的笑柄?”
天色昏暗,屋内烛火通明,他高大的身影笼罩着年珠,脸色发青。年珠终于明白为何所有人都害怕年羹尧,年羹尧这般模样,的确是有几分骇人。
原先担心的事终于发生,真到了这一刻,年珠却是一点都不怕,轻声道:“正因为我在意阿玛您,所以才会这样做。”“先前我也好,还是姑姑也好,曾几次开口劝您谨言慎行,可是,您听了吗?您何曾将我们的话放在心上过?”
“如今雍亲王继承大统之已是斑板上钉钉,您是愈发张狂,仗着姑姑与福惠表弟得宠,四处敛财。”
“可是,您别忘了,如今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天子恩赐,若有朝一日,天子动怒,您什么都没有了,包括您的性命。”她与年羹尧四目相对,眼里并无丝毫惧意:“如今雍亲王尚不是天子、太子,一句话就能叫您在朝堂之上成为笑柄,若来日,雍亲王成为帝王,您觉得以他的性子容得下您吗?”
“您这几年买官卖官、恃功自傲,其中很多罪名单单拎出来一条就足够您砍头呢,到时候不仅您会丢了性命,还会连累祖父等人,难道真要祖父一把年纪还要受人唾弃?要额娘在京城贵妇圈子抬不起头来?叫长姐在婆家颜面扫地?”“我承认,这件事我的确有错,可仅仅错在欺瞒您,至于别的方面,我点错都没有。”
“您若生气,要打要罚悉听尊便,我受着就是。”年羹尧本就正在气头上,如今她这话无异于火上加油,气的年羹尧浑身微微发抖。
“好一个要打要罚悉听尊便,真不愧是我年羹尧的女儿!”“既然如此,我便如你所愿。”
说着,他更是扬声吩咐道:“来人,将七格格带下去,若无我的吩咐,七格格不得踏出如意院一步,谁也不能进去如意院。”几个随从很快进来。
年珠也不要他们催促,转身就朝外走去,动作利落,仿佛不是被软禁,而是要去领赏的。
她前脚刚回去如意院,后脚如意院门口就守了十来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将如意院的各个门都守了起来。
聂乳母等人急的不行,但年珠却像没事人似的。甚至如此情形比她想象中还要强些。
有吃有喝,万事不愁,这和放假有什么区别?甚至早在前几日,她还去了周家村周围逛了一圈,周家村也好,还是别的村落也罢,都已准备播种,皆打算采用京城前来农户的法子。还有些人在种田间隙,已养了鸡鸭羊牛等畜生,从前不少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却想着畜生到底是畜生,若是染上病,那他们才是束手无策,但如今有人教他们如何养这些畜生,又能替畜生治病,谁都想试一试。就算这些畜生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但留着过年杀肉吃也是好的。至于种果树、花椒树,养蚕的……那更是数不胜数。一切都已步入正轨。
所以年珠也不必担心什么,索性整日好好在院子里休养。因年羹尧一声令下只吩咐将年珠关起来,多的话并未说,所以如意院一切照旧,好吃好喝的不断,毕竞孙管事聪明的很,这父女之间哪里有什么隔夜仇?兴许过几日就好了,想当初年富还被年羹尧抽过鞭子呢。倒是岳沛儿来过如意院几次,可不管她怎么说,始终也没见到年珠一面。有好几次,她都哭出来了。
两个小姑娘如今是亦师亦友,关系好的不得了。年珠知道这事儿后心里也不大舒服,她自己像没事人似的,反倒惹得岳沛儿等人担心不已。
她便将杨嬷嬷喊了过来,吩咐道:“……你去与沛儿说一声,就说我没事儿,要她莫要担心。”
“如今阿玛正在气头上,要她莫要找岳叔叔去求情,这个时候,阿玛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
“格格,这样怕是不合适吧?"杨嬷嬷皱眉道。从前她虽只是一粗使婆子,靠着桑成鼎的帮衬,仗着自己会拍马屁,这才有了今日,但人呐,都是会变的,一旦人上人的日子过久了,就忘了从前的日子特别是如今年珠出手不像从前一样大方,由奢入俭难,因为这事儿,她私下没少骂年珠。
自年珠被软禁后,她便几次与桑成鼎商量着要桑成鼎想法子将她调去二公子年富身边伺候,跟在一失宠的丫头片子身边伺候,能有什么出息?可惜,每次她提起这话,桑成鼎总是一副不愿多谈的架势,更是劝她老实止匕
她想着既自己男人靠不住,那她自己来想法子就是。“格格,总督大人都说了要您静心心思过,您还这样上蹦下跳的,若叫总督大人知道,定会不高兴的。”
“从前奴婢就觉得您这性子啊,有些张狂了些,却一直碍于身份不好说。”“以后啊,您还是多多注意些为好。”
年珠:“???”
她是没想到如今连个婆子都能骑到自己头上教训自己,失笑道:“嬷嬷这是在教我规矩吗?何时我一个主子行事,需要你来指指点点?嬷嬷直说愿不愿意传话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