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了他们,其他人大部分都是农民和工人的孩子。”
“我对他们的安排是开荒务农两年,当兵两年,从吏两年。”
“你们要是宠溺你们的子女,以后也就不用送他们去临州大学了,已经进入其中的,也早早办理退学吧。”
闻言,李骥忍不住站起身来,毕恭毕敬作揖道:
“节帅,您说的确实有道理,但他们毕竟是孩子,他们还能怎么吃苦呢?”
刘继隆没有生气李骥反驳自己,只是摇摇头道:“你说得不对。”
“你讲吃苦的时候,想法不对。”
“你觉得他们没有苦吃,没苦硬吃,是因为你把他们当做普通的孩子。”
“但我问你,等他们及冠之后,你难道会像对待普通的孩子那样对待他们吗?”
“把他们调到你身旁当两年亲兵,然后弄些功劳给他们,让他们从旅帅、校尉,甚至是都尉开始做起,这不就是那些吐蕃贵族子弟曾经的经历吗?”
“去基层当农民开荒、当兵、从吏……这有什么苦的?”
“留在你们本州县的学校读书,又有什么苦的?”
“学校的食堂伙食要比大多数百姓家里的伙食还要好,难道不是这样吗?”
“但就是这样,你们中还有不少人去提意见,写信给国子监,希望提高临州三个坊学校的待遇。”
“原本的标准是一荤一素,这个标准在我看来已经不低了。”
“但我看到你们有人的书信里要求两荤两素,甚至还有三个荤两素一汤,吃的比我还要好了。”
刘继隆的话说出来后,有几个官员纷纷把头埋在胸前,好似鹌鹑般。
“节帅,弟兄们确实做过了,但这主要是您太讲究公平了!”
面对刘继隆的话,也就李骥敢这么反驳他了。
“别的不说,狄道城和临州其他几个城里学校的环境都要比各州县的好。”
“我们把孩子送过来,也是想让他们在临州好好学习。”
刘继隆没有生气,他知道李骥代表的就是当下陇右大部分高官的态度,因此他点头道:
“你说的对,狄道和临州几个城的学校环境和条件,是要比其它州县的要好。”
“但是你们是为了这点条件和环境才送他们过来的吗?”
他的问题直插要害,李骥本人也支支吾吾了起来。
环境和条件是一回事,但他们真正想要的,是官员子弟集中就学后的人脉。
前面扯那么多都是放屁,只有人脉才是他们想要的。
唯有人脉盘根交错,他们才能保证自己一代又一代的富贵。
“当初在河西时,校尉以上官职,基本都是河西的豪强子弟在就职,当初你们是怎么说的?”
刘继隆望向支支吾吾的众人,眉宇间透露着忧郁:
“你们说,河西都是豪强子弟做主,我们这些平民子弟没有出头之日。”
“现在你们出头了,你们就开始想着成为新的豪强,想着自己形成一个山头,把平民子弟挡在外面。”
“我常说让你们想想自己以前吃的苦,但那不是让你们只想着吃苦,而是想让你们知道曾经自己的不容易。”
“只有知道曾经自己的不容易,才能更体谅现在军中的那些兵卒,更理解百姓的难处。”
“我不是要求你们的娃娃和百姓的娃娃一样,但至少你们的娃娃得知道百姓过的什么日子,吃的什么苦。”
“前几年你们知道朝廷加税三次的时候,还知道说两句百姓有难了。”
“但我看就你们这种培养孩子的办法,我想用不了几年,你们的孩子也会变成如今朝廷庙堂上的那群人。”
刘继隆这话说的有些过头了,但众人也都知道刘继隆的想法是什么了。
他们想要望子成龙,继承自己的一切,但方法错了。
刘继隆并不反对他们的子嗣为官,但刘继隆反对无能乃至残暴的人为官。
“节帅,您想说什么,我们照做便是!”
张昶站了起来,再次承担了所有火力。
刘继隆见状颔首,目光扫视众人,停留在李骥身上许久后才开口说道:
“即日起,谁再敢对官学指指点点,那就让他把孩子接回去自己教导。”
“官员子弟不得特殊对待,就学以近,临州三坊的学子全部转回原籍。”
“各级官吏,不论官职大小,相互监督。”
“若是有官吏发现其他官吏以权谋私,皆可写密奏送至都护府,由我亲阅。”
“密奏缮写时,须亲自为之,不可假手于人,一切听闻皆可上报。”
“官吏可派亲信送抵狄道,不可扰累驿站。”
此言一出,所有官员脸色皆变。
以前他们顶多担心都察院的巡察,而今却需要担心任何人,因为任何人都能写密奏。
想到这里,不少人脸色难看,只觉得刘继隆前面说这么多,都是为了这个所谓的密奏制度。
至于官学的事情,与之相比较起来,却似乎不算什么了。
原本以为官学的事情很重要,结果现在看来,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节帅,密奏是否僭越了?”
“是啊节帅,别的不说,尤其是军中,越级上奏是大忌啊。”
“节帅,此事是否需要慎重?”
“节帅……”
一时间,原本好似鹌鹑的那群官员,纷纷起身谏言。
他们心里都在担心密奏制度,而官学改制的事情,早就被他们抛到九霄云外了。
官学改制,大不了是子女是否能够成材。
但密奏制度,一个不好就把他们全家给弄到河西去了。
眼看这么多人反对,高进达、李骥等人也先后加入其中。
见状,刘继隆这才开口说道:“密奏制度是一定要的,但你们说的也有道理。”
“这样吧,只有有品秩的可以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