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的东北角是个轱辘水井,旁边放了个木桶和两三个木盆,正中则是一小片菜地,锄得匀匀地似是刚播种,一根晾衣绳横贯南北,靠墙的东南角还有两间围起来的露天小屋,西南角有个篱笆围起来的棚子。
“我叫苏屿。”
桑宁拉着苏屿到那青梅树下的石凳子上坐下,苏屿半弯腰正欲坐,看着石桌上乱爬的两只蚂蚁心里咯噔一下,此时也顾不上是否矫情了,忙站直了强扯出一个笑容。
“谢谢你小妹妹,没事儿,我不累。”
“姑娘。”这边尚且说着话,余嬷嬷那边叫苏屿,苏屿看见她的大小行李进了院,意识到余嬷嬷这一行人是要与她告别了。
“姑娘且先在这住着。”余嬷嬷似是终不忍看她那眼神里的认命,也似是安慰,又将这一路说过的不知多少次的话道出。
“我们公子说了,明年春闱他必定榜上有名,届时定第一时间迎娶姑娘进门,姑娘千万不要自怨自艾,擎等着我们公子提亲就成。”
苏屿却是淡笑一下未置一词,这世间情义凉薄,不外如是。
父亲是,闻家亦是。
昔年齐家落魄,父亲便悔婚与人断绝了来往。事情发生时她还小,都不知竟还有这事儿。
而那个把她放在心尖尖上的父亲,转头未经过她的同意又将她与门下侍郎闻攸的独子闻琅定下婚约。
她未反抗,不是因为喜欢闻琅,只是也不讨厌闻琅就是了,况且父母之命她从未想过违拗。
如今苏家遭难,闻家亦如法炮制,断了这婚约。
此刻也说不上闻家是否真的无情无义,大难来临各自飞本是人之常情。
况且闻攸也好不到哪儿去,因与父亲交好而受到父亲牵连,被贬为监福州盐酒税,五年不得升调。
但闻家到底是念着旧情,派人把她好好地送到了这小镇上来,并一路周到照顾着,说句仁至义尽尚不为过。
只是那闻琅还巴巴地念着要娶她呢,让她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是该感叹遇此良人,还是暗骂他优柔寡断。
要么就直接带她去福州成婚,护她一生,要么就断的干干净净,不再往来。偏此人站在中间,托人说着此生非你不娶的情话又没半分行动力,让人委实信不起来。
看着那一行人渐行渐远,苏屿终是回过神来,从前大京城的苏府贵女再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这偏远小镇上的布衣乡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