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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 2)

蔡满心惶然离开,驾着小摩托,漫无目的地沿着海边公路前行。她在一处不算僻静的海滩坐下,夜里也有三三两两走过的游人。

海浪在夜色下奔涌,在墨蓝色的海天之间拉起一道白线。

多年前刚刚回到峂港,在最难过的日子里,她也常这样,在海边一坐大半天,什么都不想,只是静听波涛的声音。

像那首老歌,就让大海带走所有哀愁,就像带走每条河流。

她不想抽烟,也不想酗酒,外物的麻醉并不能给她任何帮助。但还是买了一罐气泡酒,些微缭绕的酒精气息,更适合回忆。

尘封的旧事一帧帧闪过,有些画面已经模糊,有些细节却又那么真切。坦然面对,或许是更好的选择。她可以留着悲伤的记忆,依旧快乐地活着。

天地如此辽阔,她热爱自己所做的一切,也知道回去后马上就能精力充沛地恢复状态。

但在这一刻,她想保留为过去伤心的权利。

不知坐了多久,离开时行人寥寥,街巷静寂。两三条觅食的野狗结伴而行,看她手中提着袋子,有一只带头叫了起来。

蔡满心不怕家养猫狗,但对于成群结队的野狗总是敬而远之。看它们要自远处跑过来,心中略有惶恐,连忙快步向小摩托走去。

身后不知谁踢了一个空易拉罐,野狗们呜咽一声,掉头跑开。

她发动摩托,车灯照过去,路口空荡荡的。

这一夜睡得昏沉。

阳光隔着百叶窗透进来,蔡满心懵懂醒来,觉得此行有些失态,一切似乎在滑向控制的边缘。

虽然说她可以接受偶然的情绪波动,但昨夜哭得乏力,许多年没有这么疲累。

继续停留下去,似乎不是个好主意。

她起身洗漱,搜索机票改期。同一航班号每周只有两班,她便重买了一张第二天的机票。

随后又去找安琳,和她说临时有事,需要提前离开,但房费仍可以按之前预定的日期结算。

安琳摆手说不用,这个季节本来也没有什么预订,并不会因此耽误生意。

两个人冲了咖啡,坐在一楼店中聊天。头顶的吊扇吱呀呀缓慢旋转,阳光在云层后忽隐忽现,映得门前的花砖时明时暗。

安琳说她家就在附近,父母已经不在。之前姐姐在曼谷工作,前些年才回到岛上开店。

“姐姐那个店,是我们家老房子。”安琳说,“都是披荣设计的。”

“他们,我是说你姐姐和披荣,之前都在曼谷?”

“是啊。对了,披荣也是中国人,在这边做生意。他很有头脑的,总说让我不要每天玩。”安琳吐了吐舌头,“让我赶紧把中文和英文练好。”

蔡满心拿过旁边的吉他,调了调弦。

“你也会弹吗?”安琳问。

蔡满心摇了摇头:“算不上会吧,就几个和弦……我以前的,男朋友,弹得非常好。”

时隔多年,她仍然不知道如何定义——她和江海之间,从来不是男女朋友的身份。

听到这种故事,安琳的圆眼睛亮了亮,追问:“后来呢?”

“后来……就分开了啊……”蔡满心抱起吉他,轻轻抚动,是熟记于心的老旋律。

“比我弹得好多了。”安琳说,“我是没什么耐心,阿能正在学。”

“自己学吗?”

“披荣有时候会教他。”

一颗心被扯起来,蔡满心问:“披荣弹得很好?”

“那倒没有。”安琳撇撇嘴,“可能会一点吧,没怎么见他弹过,可能就是听得比较准吧。”

“哦,这样。”

本还想再问一些什么,但此刻又觉得毫无必要。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的事情感兴趣呢?

蔡满心自嘲地笑笑,笑自己鬼迷心窍,执迷不悔。

她也给海狼发了消息道别,他用一连串的叹号表示惊讶,又说晚餐请她吃龙虾,附近正在打折。上次的海鲜大餐多数是蔡满心支付,这次一定要由他请客。

晚餐归来,她还了摩托车,回房收拾行李。东西不多,很快整理完毕。

她洗过澡,也不想再出门。一轮将满的月亮爬上来,正正挂在远处的山巅。关了灯,推开半扇百叶门,让凉白的光洒进来。

她静坐在月光中,告诉自己,这是你最后放纵自己心绪的时刻了,整装待备,明日再出发。

夜色愈发安静。

与月光同行的,还有若有似无的吉他声。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有人拨动琴弦,听起来有些奇怪,并不生涩僵硬,但也说不上流畅。有一小段挥洒自如,但隔几个音符,便有片刻不和谐的停顿。

蔡满心披上乘机时的宽松罩衫,走下楼去。她本想看看是不是阿能,哪怕是片段,也仿佛在低吟倾诉,确实是有了进步。

只有楼梯口亮着昏黄的小灯,店堂里并没有开灯,一样敞着门,任由月光流泄进来。它被骑楼挡住,只照亮了门前一小方地面。

有人抱着吉他,坐在窗畔的木椅上,信手拂动。他背对着蔡满心,半侧身,从楼梯口看过去,只看到一点鼻尖。

“披荣?”她心头一紧,轻轻唤他。向前走得太急,脚趾踢到吧台支脚。她还穿着人字拖,痛得叫了一声。

他也是一惊,起身时吉他数弦嗡鸣。他半转了身,似乎想要过来搀扶,身体又凝滞在原地。

他声音沉闷,用英语说道:“对不起,打扰了。”

话音落下,他回手将吉他放在支架上,向着门外大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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