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更加难忘?
就如同此刻一样。
蔡满心侧头看向窗外,不说话。海平面的金光漫射过来,暖暖地勾勒出她脸颊的轮廓。
江海开着车,不能多分神,但感觉她有些不开心。
他想说些什么,但又有些抹不开。情到浓时,他也会说体贴甜蜜的话语,但别人追问时,便又高傲地不想承认。
他当然记得,夕阳下她的发丝都是半透明的,睫毛浓密,微翘的鼻头上挂着汗珠,怄气时也透出纯真的孩子气。
但若要他直白地去讲述,还有些难以启齿。当时他并不想在众目睽睽下凝视她的侧脸;但在他不自知时,目光已经不知道停留了多久。
到了饭店门口,蔡满心还是气鼓鼓的,不和他说话,也不下车。
江海熄了火,转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还是我抱你过去?”
“那到不用。”她跳下来,矜持地昂着头,白了他一眼,又“哼”地一声把头转开。
江海揽过她肩膀,顺手掐了掐她的脸颊:“我没带别人看过落日。”
“哦,然后呢?”
“小女孩,看星星,看落日。”他故作不屑,“遇到了就是遇到了,要特意去看么?”
蔡满心知道以他的性格,也说不出什么深情许诺,但还是气不顺:“那不一样!”
这么多年来,独自面对日落的失落彷徨,总得弥补回来。
江海揽着她向前走:“进去再说。”
她向后使力耍赖,两个人推推搡搡进了大门。
老板迎上来,开心地打招呼:“披荣,好久不见。”
蔡满心这才规矩站好,总不能在旁人面前表现得娇气蛮横。
“你说要来,我留了最好的座位。”老板讲一口泰国腔,语音婉转,尾调上扬,和他胖墩墩的身躯形成鲜明反差。
他引导二人穿过绿树葱笼的庭院,沿着木走廊转了个弯,餐厅外侧接出一段露台。刚下过急雨,此时头顶的雨篷还没有撤,但是座椅已经清理整齐,铺了干爽的坐垫。
这儿是一处峡角,从这里看出去,正是无垠的外海。
只是海天之间依旧层云密布,夕阳已经坠入云层之后,留下条条缕缕向上的金光。
江海和老板交待各色海鲜的做法,又说:“不要让她看到活螃蟹。”
“啊?”
“她会拿来放生。”
老板走后,蔡满心托着腮,饶有兴致地看他。
江海被她看得不自在:“你这么笑嘻嘻的,就是有什么想说。”
“那不是因为你在我的螃蟹上画了一颗白菜?还说它是满心菜?”
“有吗?”江海装糊涂,“那么久的事儿了。”
“那你还记得我把它放生了?”
他板脸道:“因为后来你吃了我的那只螃蟹。”
“没有。”蔡满心踢他,“是你主动分了我一半。”
“因为你盯着那盘子螃蟹,口水都要出来了。”
“我没有!”蔡满心去呵他的痒,江海放下胳膊,夹住她的手指。
“稳重一点。”他轻咳一声,“我和老板还要做生意呢,不要破坏客户心目中我的形象。”
蔡满心想起他平素高傲寡言的样子,笑了一声。她环顾四方:“你特意,挑的这儿?”
“你说呢?”
“因为阴天,就没告诉我?”
“想碰碰运气,有时候云彩一下就散了,有时候就这样,什么都看不到。”他揉了揉眉头,“所以不能轻易承诺,因为很多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但是,你想到了,就足够了啊。”她伸出手,和他手指扣在一起,“看不看到落日,没那么重要。我们一起坐在这儿,比较重要。”
不多时一盘盘海鲜端上来:海螺刺身、咖喱蟹、焗龙虾、清蒸鱼。
江海将盘子推得离她更近,又说:“皮皮虾也不错,不过那天你和小男朋友吃过了。”
“男性朋友。”蔡满心强调。
“他选的那个鱼根本不好吃。”他语带不屑,“皮厚,怎么做都不入味。”
“你和一个游客小朋友吃醋?”蔡满心失笑,“哎,那你第一眼看到我们一起,以为他是我男朋友,是什么心情?”
“能有什么心情?”江海“哼”了一声,“别说男朋友,这么多年了,就算你带着一两个孩子,我都不惊讶。”
“听起来还是酸溜溜的呢。”蔡满心忍俊不禁,把咖喱汁浇在米饭上,“我要是真带着两个孩子,你就偷偷哭去吧。”
江海反驳:“等你有了两个孩子,那时我就不能有吗?”
蔡满心手上动作慢下来,若有所思。
江海想起刚刚逗她,说如果她晚来几个月会怎样,惹得她扁嘴落泪,轻叹一声:“不要想那些没可能的事情,这不是都没发生么。”
他用勺子在鱼背上划了方方正正一块肉,盛到她盘子里。
是他说过的,这里比鱼肚子好吃,蔡满心一直记得。
她抿着鱼肉,有点羞赧:“其实,也不是没可能啊。”
“嗯?”
“那等我以后有了两个孩子……”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难道不就是,你也有了两个孩子吗?”
江海没想到她思路清奇,半是好笑半是窘迫:“想太远了。”
“也不一定啊。”她眺望着无垠的海面,“就像天气一样,顺其自然吧。”
这十几年来,她无数次想过,如果还有江海的血脉留在这世上,那该有多好。哪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