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奕清反手拉住顾玉桥,稍微用了内劲,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就挣脱不了。
他缓缓地道:“顾兄请留步。”
顾玉桥有点惊诧这少年力气居然这么大,他愣愣地问:“还有何事?”
“佛门之地,物件多是捐赠,若是范木材咬定了他送的是功德木材,他无牟利之心,只是弄混了你们的货物,这点错误难道你们还要追究不成?”
听徐奕清这么说,顾玉桥脸色有些难看:“难道此事就此算了不成?”
徐奕清浅笑:“虽然君子不究既往,但也不能长小人威风。顾兄不如带几个同窗去县衙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些范木材偷梁换柱的痕迹。”
顾玉桥睁大了眼:“若是他真的换过,去城中其他地方寻找也能查找到。我们一介书生,怎么能闯县衙?”
徐奕清顿时肃了脸色:“难道因为他是官,我们是民,我们就要自掩视听,畏惧强权不成?”
“这……”顾玉桥瞬间被徐奕清的歪理带偏了。
“更何况,范木材在辽阳扎根多年,若是去其他地方找证据,他可以轻易勾结串词,但若是县衙的问题,王县令乃青天大老爷,本就该宣风化、平狱讼、教养百姓。他若是站在行商之列,为其说话,岂不是成了官商勾结的证据。我想王县令定不会干出这种自断仕途的事情,他会尽心尽力为你们查清真相。”
徐奕清说得正义凛然,更分析了利弊。
顾玉桥听完豁然开朗,忍不住多看了这少年几眼,问:“烨兄弟,你可曾下场考试?”
徐奕清面色谦逊地说道:“我还在沧行先生门下学习,未到出师之日。”
听徐奕清不经意间搬出沧行先生的名头,顾玉桥叹了声原来如此。有如此见识的少年,果然不是寻常人。但有了沧行先生弟子的指点,顾玉桥的底气又更足了两分。
两人此后就一路进城,联络了清湘书院的同窗上县衙去求证。
虽然几个秀才在进门的时候都被衙役的刀剑给震慑到,但不知道为何,那些衙役居然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就这样将他们放了进去。
徐奕清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暗中弹出小石子,点了那些衙役的麻穴。
他直接在县衙转了一圈,帮顾玉桥找到了清漆之下那明显刻印“清”字的县衙案桌。
有了确凿的证据,学子们都怒了。
一时间,无数人蜂拥而至。
其实若是县衙没有证据,徐奕清倒不介意制造个证据,无中生有的事反正他也没少做。
愤怒的学子们要的只是情绪宣泄口,至于真相,并不是太多人会在意。
不曾想那王县令还当真贪污了别人书院的木材,算起来他还真没冤枉那范木材。
学子们浩浩荡荡地搬着东西从县衙穿过辽阳县大街,去往范木材店铺所在的城西。
他们动静过大,因为下雪沉寂了许久的辽阳县变得喧闹纷纷。
一行人刚把县衙里的东西堆到范木材门口,就有伙计恶狠狠地提了棍棒,指着顾玉桥:“顾秀才!都说了你们书院的事情跟我们没关系,你居然还伙同同窗来闹事,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顾玉桥可是未来都敢上京告状的性格,骨子里就有股无畏的倔强,他唾了口,神情激荡:“你们这些奸商,以次充好,偷梁换柱,害我书院学子仕途,若是今日不给我们个说法,这世间可还有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