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倾诉
宁窈睁开睡眼。眼前,裴台熠正凝视着她,瞳孔漆黑,灼烧的眼神告诉她,今晚她若再不吐出实情,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梦中你会叫我的名字。你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痛苦,甚至会落泪。"裴台熠问:“你梦到了什么?”
宁窈紧紧咬住了嘴唇。她要如何告诉裴台熠那个梦境?她并不怕裴台熠会将她当成怪物,她知道裴台熠不会这样。她怕的是语谶。她总觉得,冥冥之中有因果轮回。如若裴台熠不知道未来,那么梦境或许有可以被改变,一旦他知晓,那么宿命便形成环,谁也无力回天。宁窈一心想蒙混过关,便用手臂环裴台熠的脖颈,用嘴唇去轻碰他说话时微微颤抖的喉结。她摸准了裴台熠喜欢她这样,主动些。所以每次她回应他,他的动作便会失控,有时候甚至让她觉得疼。她故技重施,语焉不详,“我就梦见你了,你在我梦里,对我……对我,所以我才哭的。”宁窈两颊飞红,双目含情,又说着亲昵的话语。这声音真悦耳,怀中的暖意真动人。但裴台熠太了解宁窈,她只有想藏事,要转移他注意力时,才会这般卖娇扮乖。这一回,他不叫她得逞,直视着她的眼睛,正色道:“窈儿,告诉我。”一听裴台熠用这般正经的语气唤她,宁窈心就沉了下去。她转过身,要从裴台熠怀里下去,“不信算了。”裴台熠执拗地将她身体转回来,逼她面朝自己。他语气严肃又认真地同她说:“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会因你嫁给了我,就要求你凡事都对我毫无保留。该保守的秘密,你应该留着,再多几个防备我的心眼,我反倒更高兴。”
成婚之前,裴台熠是她兄长;成婚后,他也没将自己兄长的身份彻底放到一边,总是会教导她如何保护自己。
紧接着,裴台熠语气一转,“但是,"他继续道:“这个梦魇,已经成了你的一个包袱,心病、心结。你自己就是医女,怎不知病都是从新生?我见不得你这样。”
宁窈缓缓垂下头,将额头靠在裴台熠的肩头。她刚刚梦魇,一身冷汗,惊魂未定。而裴台熠又温声细语地安慰她,抱她,她一时抵抗不住,脱口而出:“我,我其实会做预知梦……
落在耳畔温柔暖昧的轻拂顿时停了下来。
宁窈对上裴台熠平静的眼眸,张张嘴,想要收回话,却为时已晚。“预知梦?"裴台熠道,“什么意思?”
童年时太多次被误解,被批评。宁窈已经对裴台熠接下来的反应烂熟于心。她烦闷地扭开头,生着闷气,道:“我你不会信。”“你怎么知道我不信?"裴台熠将她身体抱回来,非要她看着自己的眼睛,″继续说,告诉我一切。”
“从我很小的时候就这样了,我会梦到以后发生的事情,并且非常精准。”她从最开始的记忆说起,说她每次如何梦到身边人死去,她想尽一切办法,提前告诉他们,但他们要么不信,要么信了也无法改变,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梦境变成血淋淋的现实。
从小到大,宁窈一直苦守着这个秘密。终于能跟人倾诉,一时语句颠三倒四。但裴台熠没有一次打断她,听得十分仔细。“预知梦从来没有错过,"宁窈说:“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梦到我和我妹妹被烧死。后来你也知道了,那日宁晓被抓住推上绞手架,当时的场景就和我梦境中的一模一样。”
裴台熠若有所思,道:“之前有一次我出城办事,你一定要我改道,也是因为做梦?”
“是。“宁窈点了点头,“不只那一次,还有城外疫症肆虐,我当时梦见你病了,所以赶去看你。”
裴台熠点了点头,他将宁窈垂落在腮畔的碎发拨至耳后,粗糙宽厚的手掌摸过她的面颊,道:“最后我并没有出事,你和你妹妹也平安无事。这是否说明,你的预知梦可以改变。”
宁窈摇了摇头,她的眼眶微微发酸,“我不知道,因为这次的梦很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裴台熠问。
宁窈喉咙紧了紧,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第一个梦境里,我仅仅看见有人坠落悬崖,但是并没有看见是谁,也没有看见你;第二个梦境里,我只看见我利我妹妹被推上绞手架,但并没有烧死;第三个梦境里,我只是梦到你病了。这次,这次”她抓着裴台熠的手掌,声音几乎颤抖起来。她闭了闭眼睛,用力地摇头,仿佛要将梦中的场景从脑海中挥去,“我亲眼看见你死了。”
冰凉发白的嘴唇颤抖,“姬醇刺你的那一剑,正中心心脏。那个位置中剑,不可能活命,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窈儿,"裴台熠轻叹。
宁窈打断道:“我知道,你要说,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可是,你知道吗,周公解梦,说的是周公的弟弟夜里总做噩梦,无法入睡,所以周公才编出许多故事,那些故事,不过是为了哄他弟弟睡觉而已。并没有什么,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宁窈话音一落,唇上便重了重。裴台熠温和地贴上她的唇角,从她的脸颊一直吻到了耳畔。温热的吻,驱散了心头笼罩的乌云。宁窈也因这个吻,暂时忘记了自己在惧怕什么,怔怔地望着裴台熠。这么突然得知自己的“死讯”,着实不是什么叫人愉快的事。但裴台熠并没有太大的惶恐不安。他这种人,早就过的是脑袋系在裤腰带上日子,似乎多活一日,就是跟老天爷讨了个大便宜。所以时至今日,于裴台熠而言,就算下一瞬要下地狱滚刀板吞刀子,他也无所谓。
唯独,唯独宁窈是一个例外。他从了无牵挂,到如今这人世的万家灯火,有些依依不舍。
“窈儿,你答应我一件事。"裴台熠开口道。“什么事?"宁窈吸了吸鼻尖,声音染上了哭腔。“若你的梦是真的。”
宁窈闻言,眼泪立刻夺眶而出。裴台熠不信她,她难受;可裴台熠信了她,她难受到崩溃。裴台熠这是要交代后事呢?宁窈压根不想听裴台熠后面要说的话,她猛地推开裴台熠,蛮横道:“我不想听了,我要睡觉了,你吵死……“窈儿,"但裴台熠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