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羞于承认我对游艇的一无所知。”韩易的左手食指在太阳穴边打了个旋儿，“刚才她介绍的语速太快了，我甚至没听清楚这三个制造商究竟叫什么。”
让我们来做个对比，2008年以来，纽约每年平均有5500套100万美金以上的豪华公寓成交。
话及此处，韩易突然住了口。
“他们带来的，是这次摩纳哥游艇展最贵的游艇。”
对待游艇，他也是一样的看法。人类文明是需要进步的，所有事物都应该与时俱进。帆船有它独特的历史和艺术价值，但这种玩意儿就应该跟拜占庭帝国一起进入博物馆，而不是顽固执拗地仍然在市场上妄图占据一席之地。
而韩易没有这样的审美，他挑房子的偏好都是以现代极简主义为首选，对豪斯曼公寓之类的法式风格一点都不感冒，更别说美国工匠风格、乔治式风格、殖民复兴风格或者意大利风格的复古宅邸了。
而超级游艇呢？
“普罗霍罗夫毕竟也五十岁了，韩先生。”安托万嘉舍笑了笑，“他年轻时喜欢的东西，现在我们叫它八十年代的风格。”
“你让他们的生活听上去无聊透顶，一成不变。”
“70米，230英尺。吕森船厂今年在摩纳哥出售的，唯二两艘游艇之一。能容纳12位客人、17名船员，巡航速度14节、最高速度15.5节，里面甚至还安装了一部电梯。”
“比费加罗那帮保守派更讨我喜欢。”安托万撇撇嘴，“不，说认真的，是大量阅读市场的动态更新。”
“进罗斯柴尔德遗产集团的时候，他们会把这些做成quiz，考过了才能就职。”安托万嘉舍颇为风趣地耸耸肩，“每年都有将近五十艘游艇从安塔利亚自由区驶向世界各地，这次摩纳哥游艇展也是，起码有四分之一的游艇来自土耳其吧，我不太清楚。”
“另外给我提的两个备选，voyager，1973年，850万欧。sanoo，750万欧。临走之前，还问我要不要考虑2001年的风帆船，叫什么来着，silencio……我怀疑他们根本就不想要我这个客户。”
“他们还要负责维护……好吧，我承认，这份工作确实悠游自在，但想想看，游艇经纪人的提成可是10%，买方出60%，卖方出40%，一单千万美元的生意，就够舰长们赚上三年有余。”
以及更贵。
“都是超级游艇最上游的供应商，造船厂。als来自荷兰的弗利辛恩，十四世纪开始这里就孕育了当时世界最强大的海军。eadship也来自荷兰，是皇家范伦特和皇家德弗里斯两个船厂的合资品牌。abekingandrassssen不是荷兰的，但也离得不远，在不莱梅附近的莱姆韦德。”
他的第二点要求是，价格至少要在五千万美元以上，而且要是现船。
“很多游艇掮客就是这样，资源一阵好、一阵坏，全看那段时间他们能不能拿到新船。”安托万嘉舍伸出手，将另一本资料从文件堆下方抽了出来，“我个人认为，咱们见的第三组经纪人，iyc，提供的现船资源应该是最出色的。”
想要同时满足韩易开出的两个条件，船身长度起码得是5060米起跳，还得是知名船厂最近几年的新款，才有可能达到五千万美元以上。
“但他们想要赚到我的佣金，怕是得再努力一些。”韩易朝安托万嘉舍桌前的方向努了努嘴，“现船数量少就不说了，价格也不按照我们的要求来。”
“它够大、够新、够好。”
现在没去过，不代表以后不会去。
“那就是我还没有提到的第二种方法了。”安托万嘉舍指指被他折叠起来，放置在一旁的《世界报，“阅读，大量的阅读。”
“这个就很有吸引力，rthaann，沃伦哈勒的船。2008年交付，2014年重装。原先要价1亿美元，现在标价7900万，如果在游艇展期间购买，还能再少4%。”
只有这样，他才能
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到奖励，继续滚雪球的计划。
“他们不仅要对每年频繁出入摩纳哥，特别是入住这种奢华酒店的常客了如指掌，还要时刻关注全球奢侈品消费市场的动态。我这里所说的奢侈品可不是所谓的香奈儿或者爱马仕稀有皮包，也不是让保罗高缇耶和马丁马吉拉的高定时装。是的，它们很昂贵，但只不过是入门级别的消遣而已。任何现在能在巴黎16区买一间豪斯曼公寓的人，咬咬牙都能负担得起一件或者两件高定时装，没什么太大的参考价值。”
“听起来，那一片地方……英国以东，丹麦以西，好像都很擅长这一行当。”
“那让我们来回顾一下吧，这些会为我保守秘密的‘有心人’。”韩易伸了个懒腰，坐直身子，望向安托万嘉舍，“第一个经纪人，和她带来的独家资产，你怎么看？那位优雅亲切的女士。”
“因为符合我们价位要求的现船确实很少。”安托万嘉舍语调温和地跟韩易解释道，跟游艇掮客，或者任何奢侈品经销商见面，最重要的就是两个短语，“knowyourwater”，和“deineyourneeds”。
“这艘也不是我的最爱。”安托万嘉舍附和道。
“well，我只能说……该死的资本主义。”咖啡喝多，舌头都有点麻木的韩易抿了一口冰水，笑道。
不是他吃饭吃得晚，而是这间餐厅将欧洲人的用餐偏好展现得淋漓尽致——七点半开门营业，九点十五之后就再不接待新客，而且还只是周四到周一开放。
这间位于酒店八层的米其林一星餐厅，拥有蒙特卡洛区首屈一指的视野，可以眺望摩纳哥游艇展期间熙攘稠密的港口景观，以及向外绵延直至天际的地中海。正值南欧夏季的尾声，餐厅的屋顶露台尽皆打开，供入住巴黎蒙特卡洛的贵宾一边沐浴着蔚蓝海岸线的炙热阳光，一边享用精致可口的法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