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太子到了长安,璟帝于朝会上正式召见他。随着礼官高昂的传召声,齐太子走上那长长的阶梯,步入了大殿。
传闻老齐王不喜太子,但大多数人是不信的,以为那不过是传言罢了,但如今见了太子真人,他们也就有几分信了那话。
毕竟当父亲的大多都很喜欢跟自己很像的儿子,特别是像老齐王那样野心勃勃,文治武功又都很有成就的霸主,他们通常都很自信,自恋,自然而然的会更喜欢跟自己相似的孩子。
而齐太子显然跟他爹不是一个风格的。
老齐王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老奸巨猾,残暴不仁,在与别国的邦交里更是经常偷摸着耍手段,简直出了名的老流氓了,别人想起他就没个好词。
但齐太子不一样,他是个斯文而貌美的贵公子,一身浅青色的阔袖衣袍,头带玉冠,腰有环佩,面上是谦和的笑,站在那里就是一副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好景象。
完全不像是个暴君的儿子。
太子命人呈上了自己带来的一些奇珍异宝以示齐国愿与夏国修好的诚意,璟帝从容地收下了,然后客套地关心了太子几句,问他这一路走来可还适应这夏国的风土人情,吃住的可还习惯。
太子感谢了璟帝的关心,随即一一回答。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十分客气的说着些场面话。
璟帝把该说的客气话说完后找不到话了,随后便起身说要为太子接风洗尘,在凤苑设了酒宴,邀太子与众大臣同往。
齐太子抬手行礼,不紧不慢地说:“多谢陛下盛情,但晟还有最后一事未说。”
璟帝挑眉,心想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不然不会放在最后说。
于是璟帝面不改色地坐下了,问:“太子请讲。”
“齐国愿与夏国永结秦晋之好。”太子面上仍是谦和的笑,但神情似有些腼腆,他郎声说:“晟愿以十二城为聘,求娶贵国长公主——昭仁公主。”
满朝寂静,坐在上首的璟帝也僵住了。
但齐太子似乎没有感觉到朝堂上压抑的寂静,仍是微微低着头,嘴角有着温和的笑意。
璟帝控制好了情绪,似没有听见先头的话一般,面色平静地站起身说:“酒宴已经备好,太子请一同入席吧。”
丞相也笑了两声,走到太子身边,状是亲近地揽着他的肩,便走边说:“太子远道而来,实在辛苦,请快快入席,品尝一下我们夏国的美味佳肴。”
“那恭敬不如从命。”太子好脾气地笑了笑,没有再提刚刚的话题,顺从地跟着他们一同去了凤苑。
在这场酒宴上璟帝异常沉默,连着喝了好几杯酒,看着十分沉郁,全靠一帮老臣们陪着齐太子说说笑笑,缓解沉闷的氛围。
齐太子博学多识,温文尔雅,没有一点储君的高傲,谁与他搭话他都淡笑着回答,没有让任何一个人感到不适。
这场宴会上也有大将军秦峥,他一向不爱讲话,只是安静地听着他们交谈,默默用着酒菜,但他并不能让人忽略,他形象高大俊逸,气质卓然,坐在那里犹如威严的天神。
齐太子在酒过三巡后终于将目光落在了秦峥身上,他神情坦荡得打量着这位曾多次击退齐军的大将军,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将军放下酒杯,目光平静地看向太子,仿佛在看着一个普通百姓,眼里没有任何波澜。
齐太子笑了笑,端起酒杯,遥遥地敬了大将军一杯酒。即使他这次没有办好他父皇交代的事,但他见到曾数次重创齐军的战神秦峥,这一趟来得不亏。
夏昭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醒来窗外明月正高悬着,她劫后余生般地大口呼吸着,想坐起身,却是四肢瘫软,一时无力。
她梦见了许多恶鬼想吞噬她,她不停地跑啊跑,却怎么都逃不了,她害怕得不行,哭着叫父皇,母妃,却看见他们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了无生气。
她缓了缓神,偏头看着窗外透过来的冰凉月光,再次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这世上是孤身一人的了。父皇和母妃已经永远离开她了,瑜哥哥已有自己的生活,至于曾经抱着她长大的乳母,也许她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得到了。
天地浩浩,她如同一抹没有归处的幽魂。
她无望地闭上了眼,再次睡去,渴望在梦里遗忘这一切。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反正醒来的时候室内大明,想来天已经亮了很久了。她眯着眼睛适应着光线,然后起身下床,候在不远处的侍女们立刻端来了热水,为她梳洗,更衣。
就在雪莹为她梳头的时候宁女史也走了进来,俯身行了一礼,而后说:“公主,齐国的太子来了,说是有一件礼物要亲手献与公主,陛下问公主可否要见?”
“嗯?”夏昭困惑地看向了宁女史,这几日她睡得太多,大脑昏沉,一时有些无法理解宁女史的话。
宁女史又把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强调了一下璟帝的态度,说:“陛下说了,若是公主身体不适,今日也可不见。”
夏昭回过神了,品了品宁女史的最后一句话,想来皇兄是极不愿意让她去见齐太子的,但这事估计又推脱不了。
“我会见的。”夏昭看了看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振作了下精神,说:“将我打扮得有气色些,不要让齐国人将我们看低了去。”
“诺。”宁女史行礼退下,去向璟帝复命。
御花园里,齐太子正在跟璟帝游园观景,身后跟着赵丞相等几位政要大臣。璟帝不久前被迫答应了让齐太子见夏昭一面,此时心里正憋着气,全程一副不爱搭理齐太子的样子,全靠丞相在一旁打圆场,才让气氛不那么紧张。
就在赵丞相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