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灼灯也没有好多少,他已经被颠到了车座地下,两腿抵着车门。
他的笔记本已经被摔落在一边,车子颠倒时,本子上的剧情也泛着荧荧的蓝光。
[当前剧情:江临琛故意将合同信息外泄到裴父哪里,以此来牵绊陆京择,而自己派了众多人驻守在谢家于A市所拥有停机坪附近,对拦截裴野势在必得。在看到裴野的车出发时,江临琛立刻抄近道,准备进行拦截。但偏偏,一个意外的信息降临了。]
路灯如漂浮的幽灵,空旷的马路上,一辆银灰色的车疾驰而过。
江临琛望着导航上的红点,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偏偏一个电话骤然打来。他刚一接通,便听见了下属的话音,“刚刚收到消息,陆先生似乎在见裴总的途中离开了。”
“那就是……发现了呗。”后视镜里,江临琛眼镜下的眼里满是笑意,话音温和,“这不是很明显的事。”
越过山腰的一个路口,马路上红灯闪烁几秒,化作绿灯,一辆车便掐着绿灯的一瞬飞驰而过。
陆京择凝着远处的山顶,也凝着山上那一轮在今晚格外圆,格外冷的月亮。不多时,他望见远处,一辆车的影子。
他的手指轻轻拍了下方向盘。
路不总是一马平川,但坐在车后座时,一点波折,震感都会十分明显。
温之皎在车里被震得发晕,情绪崩无可崩的时候,她居然就想笑了。救命啊,这日子过得也太苦了,她不想逃了,赶紧送她到目的地她睡一觉行不行!
“当啷——”
车子再次重重震动一下,温之皎的身体小小离地,直直地滑落到薛灼灯怀里。
薛灼灯受惊了似的抖了下,却又在几秒后,努力直起腰让她靠着。
车窗两边,景色疯狂后退。
眼看着离谢观鹤名下的庄园距离越来越近,裴野几乎能望见远处,那悬停着的直升机的影子。
他加速行驶过去,刚要进入庄园,一辆车却从另一个路口行驶出来,骤然挡住了他的去处。
车急刹停住,轮胎在地上硬生生剐蹭出黑色的,带着橡胶味道的痕迹。
裴野降下车窗,便望见江临琛下了车。
江临琛脸上带着笑,走到他车门旁,“度假度得很着急?”
裴野冷冷地看着江临琛,“你管太多了吧?”
“也没有很着急。”江临琛道:“下车。”
他说是这么说,却望向了裴野身后那辆车。
裴野挑起眉毛,“你是什么东西,你让我下车就下车?”
“不打算要家产了,就是硬气。”
江临琛笑了下,“但等会儿过来的就不止一辆车了。”
他笑意更深,“还是你希望,我现在打电话给你父亲,到时候你可就离不开了。”
“什么叫,我可都离不开了?”裴野问完,又觉得好笑似的,“滚开。”
江临琛点头,“那我自己搜。”
他话音落下,几辆跟在裴野后方的车也纷纷停下,车门拉开,下来了一堆人。
“江临琛。”裴野深呼一口气,看向他,“你跟江远丞为什么做事总是那么像□□。”
江临琛冷冷地看着他,人已经陆续围了过来。
裴野下了车,他望向第二辆车的司机,摆手。
那司机便也立刻解开了中控锁。
江临琛打开了裴野的副驾车门,又打开后座车门,拉开。
空的。
他并不意外,走向第二辆车,慢条斯理地拉开握住车门把手,按下拉开。
“咔哒——”
温之皎听见车门打开的声音,立刻往薛灼灯怀里缩了缩。
但下一秒,她听见巨大的风声响起,而风声之中,一声笑也被绞碎了似的。一只手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扶正。对方缓慢地给她解着手上脚上的绳索,偏偏故意似的,硬是到最后才摘了堵嘴的布条,以及眼睛上的蒙布。
布落下的一瞬,温之皎被周遭因引路灯而照亮的光景刺得流眼泪,眼前的人影都模糊了起来。
车灯、路灯、庄园内外的灯……那么多灯,更遑论天上还有一轮苍白的月亮,这么多光都将此刻的车与人照得如身处无日白昼。
江临琛望着空空的后座,瞳孔骤缩,转头望向裴野。
裴野睁大眼,像是比他还惊讶似的,嘴还咧着,尖尖的牙齿冒着寒光似的森白。
他道:“大搜查官,满意了?”
江临琛闭上眼,道:“谢家所有的停机坪我都派人驻守了,那就只剩你别墅后山了,那里勉强可以停飞机。但是,你和谢观鹤都已经申请过航线了,不可能再申。”
他倒吸一口冷气,“是顾也。”
“没有错。”裴野笑意更灿烂了些,“我知道,你估计还有人在别墅守着,但陆京择从一开始就不算管裴家的事。你知道不管裴家的事,是什么意思吗?”
江临琛尚未理解这话,下一秒,却接到了温随的电话。
温随的话十分简短,只传达了两个消息。
一,有人刚刚突然大批量售出股份,引起股市挤兑,如今股价暴跌。
二,陆京择的人已经封锁了裴野的庄园。
陆京择花了大价钱买入裴家的股份,又大批量出售,分明就是存心要裴家死。以及,逼他现在不得不回去处理刚结束的购入案,甚至哪怕他不回去处理,他也没办法再派人进庄园拦截。
一箭三雕。
江临琛挂了电话,几乎要气笑了,只是看向裴野,“你们真是好兄弟,谢观鹤帮你规划航线,你呢,还能趁着陆京择做空前从我这里赚一笔。陆京择,也借你的合同玩调虎离山。好,好。”
“没事,你也够缺德的,都压到那个价了,也赔不到哪里去。”裴野低低笑了下,很有几分神气,“我要去度假了。至于你无论陆京择拦不拦得住温之皎,你反正是掺和不进去了,不如回去开会看看合同怎么搞。男人嘛,事业和爱情总要有一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