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因为我王宝和跟马五德马老板有仇怨,所以我王宝和才杀了他们,和沈兄你没有任何关系,不,沈兄你压根就没来过这里才对,日后需要见官的就是我王宝和......”
“噗!”
听王宝和翻来覆去,反复念叨这几句话,沈言不由得失笑。
“沈兄笑什么?”
木户少年面色苍白,即便怀着莫大的恐惧,舌头发麻,眼眶泛红,却仍是勉强开口:
“沈兄,书上说,士为知己者死。
“我王宝和虽然才学不及你,可也知晓礼义所在!
“那天在码头上,你如此待我,即便是沈兄今日杀了人,我王宝和又怎么能眼睁睁看你赴死呢?所以说,沈兄,你快些走吧。”
沈言无声地抿了下唇。
心中阴霾一扫而空的同时,空地上,回荡起阵阵少年清朗的笑声:
“呵,哈哈,哈哈哈哈......”
“沈兄不要再笑了!”
王宝和稍显恼怒。
“王兄。”
沈言旋即将笑意收敛,语气沉着,面色郑重道:
“其实你我都不必死的。”
他足尖轻点:
“此人便是传闻中,将军山上那头化为妖鬼的猛虎。”
“啊?”
“这几位,也全都是虎侧‘伥鬼’,跟陈安生一起,做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啊?”
“还有那位马老板,今日便是由他雇佣来这些人,在这片山林中谋财害命。”至于其人图谋的,正是你王兄本人......反正马五德马大老板已然身死,倒没必要再说给他忧心了。
“啊?”
王宝和听得一头雾水,木户少年支吾片刻:
“沈兄,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王兄是否知道,这世间有一门异术......”
三言两语间,王宝和长出了一口气。
这位淳朴善良的山中少年擦了擦汗:
“如此说来,咱们都不必死了?”
“当然。”
沈言点了下头:
“王兄且来帮我收拾下,这几个人的尸体。”
“怎么?”王宝和悚然。
“都是证据。”沈言无奈地叹息一声,“需要呈报本县县令的。”
......
大盛朝成皇十六年,四月初一日这天。
黔中行省。
省城。
一名穿黑色公服,头戴纱帽的年轻小吏,步履匆匆地走进一间大宅的北侧正房。
作揖行礼不提,小吏的面上带着些许激动之情,言辞恳切之余,却是不自觉地用上了敬称:
“巡抚大人,今日有好消息。”
“哦?”
他对面的人,便是那位从京师新来不久,统御黔中行省一切大小事宜的正二品巡抚。
其人看起来四五十岁年纪,身形均匀,一身大红色、胸前锦鸡补绣的二品文员官服穿在身上,威势尽显。
这位巡抚是青州人,姓徐名道元,字善长。
此刻,这位巡抚大人正握着支毫笔,身为一位官居二品、修为四品的大儒,每写几字,停一停,身旁必定有衣着锦绣的官人、员外喝彩。
“什么好消息,从实讲来。”徐巡抚将笔置在架上。
小吏自是不敢隐瞒:
“龙场县有公文送到。
“数日之前,该县因下辖将军山中,多有精怪、妖鬼出没,发出了三份悬赏。”
“此事我有印象。”
黔中巡抚徐道元颔首:
“卢钰这个小子,不去除妖,偏就喜欢搞这些花哨。怎么,莫非此事有了结果?”
“回大人。”
黑衣吏员拱了拱手:
“前天一夜之间,有人接连除去一精怪,一妖鬼,虽然其中有些许隐情,不过龙场县的妖患已然平定!”
“有这等事?”
徐巡抚一时惊奇:
“不知道是何人所除?一夜之间做下这般大事,可有人证物证?”
“消息乃是县中书院呈报,龙场县令卢钰亦有验证,尸首、皮毛俱在,山中情形也描述得清楚,并无半点错漏,做不得假。”
小吏语气稍急,拱手间,却也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属下已经打听清楚,除精怪,杀妖鬼者,名叫沈言,乃是龙场书院一位新进的弟子,据传,有天生文曲星之名。”
“天生文曲星?”
徐巡抚挑了下眉。
“正是!”
小吏俯身答道:
“这个人非但考取了龙场县童生试案首,更难得的是兼通文武,有古代贤良的风采,依属下之见,大人您既然具备举荐地方贤才的职责,何不发一封书信,以示褒奖,然后奏报朝廷......”
“你且住。”
忽的,徐巡抚却是眉头一皱,出言打断:
“我来黔中,已经接近一载。
“本省的青年才俊,不说尽数见过,可也知晓个七七八八。
“可却从未听闻,龙场县,有一位姓沈的天生文曲星啊?”
小吏一时尴尬:
“巡抚大人,此子是近日以来扬名。
“其人进入书院读书,不过月余......”
“他今岁多大年纪?”
“年十七。”
“荒谬。”
这位四品修为的大儒,黔中巡抚一时摇头:
“世上焉有十七岁才成名的天生文曲星?
“莫不是卢钰那小子,眼见政绩堪忧,便买通了你,到我这里来配合他演这出为国举贤的戏吧?”
黑衣吏员急忙俯身:
“卑职岂敢!”
“也罢。”
本省巡抚徐道元摆了摆手:
“这位龙场县来的天生文曲星,是不是要参加今年修文府的府试?”
“回大人,确实如此。”
“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