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众人说起来多是名满明宋的,‘青斗书院’的读书种子。
其实多数跟张九江的情况差不多。
属于中人之资稍稍在往上点,有家世、门路、后台的青少年。
书想要读得好,得靠死记硬背的填鸭式教育。
见识想广博反应快,得靠事情的历练。
也就是那句千古名言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因此听到张贵的话,半数以上人的目光里流露出的不是骇然与了然。
而是清澈的茫然与愚蠢。
别的人不好意思问,张九贵却习惯了张贵故弄玄虚,
“行了大贵,你就别什么天天见烟火了,到底怎么个意思?”
“九江啊,不求甚解的死读书,不用脑子想事情,脑子是会变成浆糊的。”
张贵叹了口气道:
“爆炸物制作的越精良,价值就越高,数量相对也就越少。
就好像八牛弩跟木弓草箭。
八牛弩威力再大在战争中也不当大用。
可木弓草箭哪怕只有牛弩十分之一的力道,也是要命的。
更何况死士难寻,可被人为制造出来控制着,平时正常,发作时才会变异的怪物却要多少有多少。”
张九江眨眨眼,琢磨出了话里的意思,脸上终于露出惊骇之色,
“那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张贵叹了口气道:“你我既不是调理阴阳的宰承,也不是刑部或者大理寺专擅谍侦的判官。
更不是以海战名闻天下的大军府将军、万将衙门的万将首。
我是不值钱的土官。
你是未来前途光明但现在绿豆粒大都不如的酸秀才。
咱们家事、国事、天下事固然要关心,但关心过了,哈哈一笑就算了。
对了,你觉得这家‘初春来’的清口豆芽怎么样?
我是极爱的。
准备学一学用来做航海罐头。
芝海镇的景气是越来越繁华,我感觉只做贸易不够来派。
恰好有个叫‘白帆盟’的大商盟想要跟我勾连,正方便我参一脚…”
“小小年纪便似有神通在身,堪称天骄的少年将军,逢国家生死存亡之际,却想着赚钱做生意。
而且还是通匪的生意。”
一旁秉性最是少言寡语的申释景突然轻声道:
“所谓‘白帆盟’的骨架不就是蹈海帮。
而蹈海帮的帮主,就是平阳张家黒木镇的前主人张岩吧。”
官匪勾结通常有两种做法,一是隐秘从事,知情者死。
二是干脆自己四处放风,做出事无不可向人言的磊落形象。
一旦事发直接来个,‘我不知道啊;
真的吗不可能吧;
我被蒙骗了啊,你们也能看出来,我可不是那种人’,三连应对。
之后说不定还能以受害者的形象,吃吃自己前盟友的‘绝户’。
但张贵万万没想到自己习惯性的放风,竟然一下让一个来自北疆书院的女先生,扯下了画皮。
马上瞪大眼睛,惊讶的道:
“还有这种事,真的吗,不可能吧。
我不知道啊,被蒙骗了!
你们也能看出来,我可不是那种里通外贼的赃官。
嗯,呃,申先生可真是‘高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明明是北方大书院的先生,却比我还了解我们四阳郡的海上动静,佩服啊佩服。”
申释景淡淡一笑道:
“这也不奇怪。
我虽然是在明宋长大,但却是出生在鲜茸岛上,跟四阳郡隔海相望。
这次之所以会护着这些学生南国行走,也是顺道而为。
实际是由于家中故交有人告知,韩丽国情似有剧变,过来一探究竟,没想到迟了一步。”
她面无表情的时候显得冰清玉洁,笑容绽放一下又再美十分。
简直倾国倾城,看的人头晕目眩。
周围其它男女无不色与魂授,只有张贵因为经历过上一世网络女主播的打赏洗礼,知道其中厉害。
心中暗暗想到:
“出生在鲜茸岛在宋明长大,却始终不忘故国,更重要的是还有人连绵不断的给她送去这类情报。
九江他们从书院出发得是半个月前了,而那时候她就知道‘韩丽国情似有剧变’,却始终不动声色。
这是王子,不‘公主复仇记’的路子啊。
可不能搅合进去。”
最后狠狠盯了申释景几眼,干笑着道:
“原来如此。
港口坊市的清理做完,我得回衙门处理其他公务了。
诸位告辞。